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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杀人刀

      “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今日小生便模仿先人,七步拙作,请大家品评。”
    这世间不乏骄傲的人,显然,扇子兄便是个中翘楚。七步成诗,陆千凉抱了臂斟酒望去,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能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作来。
    溪流两岸是凹凸不平的石块,在烛火的映照下,闪耀出淋淋金光。扇子兄略一沉吟,七步落下,手中折扇“啪”的一声打开:“少年自负凌云笔,到而今春华落尽,满怀萧瑟。长恨世人新意少,爱说南朝狂客,把破帽、年年拈出。若对黄花孤负酒,怕黄花、也笑人岑寂。鸿去北,日西匿。”
    一首填词念罢,扇子兄无限装逼的仰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上的明月,看得周围一干官家女子,好不拉风。
    他向众人揖了一揖,眼神之中极尽挑衅意味的望了眼陆千凉,转身拂袖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好词,真是好词!一句少年自负凌云笔,道尽世间万般凄怆。不过到而今,她还真没听这扇子兄取得过什么功名,这一番怀才不遇报国无门的愁思,全都写进词中了。
    小皇帝年少好动,坐在皇位上还不得不摆出一副上位者的模样,像模像样的品评道:“坐下献词者何人?”
    扇子兄闻皇帝陛下亲自提问,春风得意的起身拱手作礼,回应道:“草民大理寺少卿慕容隐之子慕容清流。”
    这名字起的好啊,清流,一听就知道这位大理寺少卿慕容隐乃是朝廷清流。自己清流不够,还要将自己的清流延续到儿子的身上,委实不易。不过水至清则无鱼,官至清则无银。瞧慕容清流脚上穿着的那双金缕靴……啧啧,莫不是将家底儿都穿在了脚上?
    陆千凉伸手抓了把瓜子,继续嗑着看热闹。
    名堂高座上,小皇帝点了点头:“慕容爱卿乃是当朝贤臣,能教出这般优秀的儿子,也不奇怪。朕闻你诗中大气磅礴,七步成诗,功底卓著,当赏!”
    言罢,她便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位子只比他低了一个台阶的沈言璟身上:“皇叔,您说,朕应该赏些什么好?”
    沈言璟起身,向小皇帝揖了一揖:“陛下,依臣之见吗,此人不仅不当赏,还当罚!”
    扇子兄原本春风得意的脸一瞬间便像是吃了鸡屎一般的难看,他扑通一声跪倒,眼中的仇恨之意不掩,朗声道:“王爷此言,草民不服。”
    近日在场之人,并无朝廷上的大小官员,而是各家官员中的公子贵女。他这话一出,临近的几名公子便知大事不好,紧忙便要上前拖他。
    扇子兄不改桀骜,恶狠狠的盯着沈言璟:“还请王爷告知,草民如何当罚!”
    “如何当罚?”沈言璟微微眯了眼睛望向他,向一边记录的人扬手道:“将刚刚慕容公子吟咏的诗拿过来!”
    一名留着山羊胡的司礼官员将誊撰的诗文呈上,沈言璟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念道:“少年自负凌云笔,而今春华落尽,满怀萧瑟。慕容公子今年多大?怕是加冠不到吧,如何春华落尽?如何满怀萧瑟了?你这等言语,叫本王这等人年岁的人情何以堪?”
    扇子兄恶狠狠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言璟继续念下去:“长恨世人新意少,爱说南朝狂客,把破帽、年年拈出。含沙射影,个中含义还用得着本王细说?世人新意少,呵呵。”
    “若对黄花辜负酒,怕黄花、也笑人岑寂。鸿去北,日西匿。慕容公子,你这意思,岂不是说当今圣上识人不明,任用奸佞不举贤臣?”
    不举……陆千凉一口酒喷了出来,见周围几人怒目,紧忙用衣袖揩了揩,端端正正的坐好。
    沈言璟亦是扫了她一眼,勾唇浅笑道:“何为臣子,报效朝廷辅佐帝王才是正途。你这词中字字句句皆是对朝廷的不满之意……”他手中那张纸蓦地一攥住,抬手仍向了下方的那人:“本王如何不怀疑,大理寺少卿慕容隐只子,实有反心!”
    “齐王殿下这么说,怕是言重了吧。”沈季平浅浅皱眉,望了眼跪在下首已经开始打哆嗦的扇子兄,轻轻捏了捏眉心道:“大理寺少卿贤名远播,其子亦是家教森严,怎会起反心?”
    沈言璟笑:“那宁王如何知,大理寺少卿未起反心?他和你说了?”
    沈季平摇头:“自然不曾。”
    沈言璟道:“既然宁王也不能保证大理寺少卿无反心,本王便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既然如此,御林军,先将慕容府抄了,一干人等下诏狱待罪吧。陛下觉得,臣这么做可好?”
    小皇帝仰起头望着沈言璟,一笑:“朕自然相信皇叔,全凭皇叔安排。”
    奸王只手遮天,当今圣上年幼不起国祚,却对他信任异常,真不知沈言璟给小皇帝吃了什么迷魂药。
    若是往常在朝堂之上,众人还能帮衬着说上两句话,只是今次在座皆是公子贵女,又如何帮衬的起来。慕容公子一句话说得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理寺少卿与齐王沈言璟本就证件不和,此时,竟是以半阙词设了文字狱,将整个慕容家连根拔起了。
    扇子兄被御林军拖下去的时候,尚且嘶吼着咒骂沈言璟不得好死,被一名不耐烦的士兵一掌砍在了颈窝处,晕了。
    齐王大人挑了挑眉,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轻声道:“若是叫一名心怀不轨之人破坏了圣上看节目的兴趣,那便真是罪该万死了。礼乐,继续。”
    歌舞之声又起,在座的诸人都噤若寒蝉,将求助的目光望向坐在上首的沈季平。沈季平不置一词,只默默饮酒。
    流觞曲水,好好地一个争功名的机会,却生生被沈言璟弄成的催命刀。白衣公子的琴声又起,众人死死的盯着那盏莲花灯,生怕他飘到自己的身前似的。
    一干执杆子的婢女也敛了笑容,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待着做那递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