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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夜谈

      陆千凉起身向千和揖了一揖道:“父亲,此事千凉以为不妥。齐王对女儿不过是点头之交,未起过什么旁的心思。还请父亲以千家为重,莫要再以千家上下数百口的性命冒险。”
    言罢,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径自回了碎雪园。
    一整天最冷也是最暗的时间,便是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千家灯火彻夜不息,虽无侍女执灯,也未觉得有多阴暗难辨。
    现在的碎雪园已经不是她刚醒来时的样子了,清冷的莲花池,遗世而独立的跳脚楼,却无半分的人气。一个月的时间,院子里除了她,还住进了大夫人与寒音公子柯暮卿,隐隐有了几分家的味道。
    一路走来,身上单薄的春衫早已经冷透。连翘抱着一件大氅候在碎雪园外,见他回来紧忙替她披上,依旧碎碎念的唠叨道:“小姐,您怎么穿的这么少啊。秋天这样的节气最是磨人,早穿皮袄午穿纱,若是染了病,还不得是我照顾你?”
    刚被大白眼儿狼带着小白眼儿狼算计了一遭,陆千凉原本心情不大好,但看到自家碎嘴的好像老妈子似的连翘,也不由得扯出了一抹笑意。
    她伸手拢了拢披风,笑道:“白日还说要给你涨工钱,晚上就嫌弃我麻烦了?”
    “那我这不是熬着不睡,出来给你送衣裳了么。”连翘撅了噘嘴,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大丈夫一言既出,四匹马都追不上,小姐不能说话不算数!”
    陆千凉笑:“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二人并肩踏着竹桥向莲花池中央的吊脚楼处行去,阆苑处的烛火通明,似是还有人未睡的样子。连翘道:“大夫人和柯公子还未睡,在院中下着棋等小姐回来呢。大夫人身体不好,红景姐姐急得很,便唤我出来先迎一迎。”
    更深露重,大夫人的身子本就不慎牢固爽利,这么坐上大半夜不染上风寒才怪。如此想着,陆千凉紧忙加快了些脚步,向着阆苑处走去。
    烛火下,两道影子拉的颀长。柯暮卿与大夫人坐在廊中闲落棋子,时而还道上两句话。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停止落子。
    她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在大夫人的身上,矮下身子握了握她冰冷的手,略有些心疼的道:“娘,我都这么大了,晚归也是常有的事,你又何必在此等我。”
    “这世间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娘啊,我白日睡多了,现在也睡不着。正巧柯公子回来有事找你,我就寻他下一盘棋解解闷。”大夫人道。
    是啊,这世间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娘啊。陆千凉心头一暖,紧忙对二人道:“先进屋吧,外面冷。”
    “我便不去了,先前见夫人独自坐在院中有些不放心,这才过来照应一下。现在你回来了,我便回去了。”柯暮卿道。
    陆千凉紧忙送了两步,这才随大夫人回房。
    红景早已经掌了蜡烛,斟好了茶水,很是贴心。大夫人叹了口气:“你们都是好孩子,倒是我这身子,总是拖累着你们。”
    陆千凉贪嘴吃了两口桌子上的凉糕,又端了茶灌了个解渴。今日宴上虽是没住嘴,但吃的也都是水果坚果之类的吃食,顶饿却不管饱。折腾了大半夜,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红景见她饿死鬼投胎一般的模样,赶紧将凉糕端下去,到小厨房端了些夜宵布给二人。她三两口干掉一碗皮蛋瘦肉粥,嘟着嘴对大夫人道:“饿死我了,菊花宴尽是些水果坚果,简直将我们当松鼠喂,真是无趣,下次不去了。”
    大夫人笑,将熏肉与笋干都推到她的面前,亲手给她续了粥道:“皇室注重威仪,给宾客吃的也尽是好的,怎么到你眼中便这么不堪了?”
    陆千凉傻笑,继续劫掠吃食。
    烛火暖融融的,红景见二人没有进屋休息的意思,便多掌了一盏灯放在桌子上。大夫人从始至终都未动筷,只是宠溺的看着她吃。
    直到肚子都浑圆了,陆千凉方才撂筷,双手越过桌子去握住大夫人的双手问道:“娘,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千家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会很伤心吧。”
    大夫人略一失神,笑了笑:“你父亲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陆千凉点点头。
    大夫人道:“其实,我也不大赞成这一桩婚事。且不说齐王是否真的有心,只说皇家无情,娘便不希望你嫁过去。哪一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哪一个王爷不是侧妃侍妾无数?这世间,又有几人似宁王殿下那般钟情。”
    “娘倒情愿你嫁一个不大不小的人家,不用什么富贵,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够了。”
    年轻时总是会想什么惊天动地的倾城之恋,有人为他她尽天下,有人许她四海为家。待到繁华落尽,一切归于平凡,才会体会到,原来最幸福的不过是粗茶淡饭,共话桑麻。
    陆千凉抿了抿唇,笑道:“娘,我懂你的意思。父亲安排的这婚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应的。”
    大夫人道:“其实柯暮卿这孩子挺不错的,谦和懂礼还会照顾人,待你也亲近。只是常年跑在外面,不太顾家。娘看啊,你若是嫁给他都比嫁给齐王好。那日宴上你二人虚认了关系,娘也看得出来……”
    “娘,我于他真的没那种关系。”陆千凉道:“我心中已经有了良人,断不会再去喜欢他人了。”
    大夫人问道:“那便说给娘听听?”
    陆千凉抿着唇浅笑,脑海中回想起沈季平的模样。
    昔年,他折一只红桃浅笑着递给她的模样。新婚之夜,他掀起她的盖头,对她承诺的模样。白日,他站在树下接住她下落的身子的模样。
    那时她的夫,朝夕相对了五年的枕边人。
    陆千凉摇了摇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我就先不拿出来说的。待到日后确定了,我再给娘说,娘一定会喜欢他的,一定。”
    大夫人笑道:“凉儿看人的眼光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