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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相斗

      离月一只手扣在了腰间的长鞭上,望着她的眼神满是狠厉和恨意:“陆千凉,你想要恨我便恨我,我也是按规矩办事。我虽打不过你,但也不会怕你。”
    陆千凉摊了摊手:“离月,我自认为不曾对不起你过,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离月不在应答,而是抽出腰间长鞭攻了上来。老谷主见二人缠斗在一起,叹了口气摇头,亦是未说什么。
    房间之中,一时间尽是扬鞭之声。陆千凉这一辈子过的虽不是很长,但打架从来没怂过。折剑山庄到底也是个远近闻名的习武世家,不战而退岂不是太丢面儿了?她不急不缓的后撤几步躲开迎面而来的鞭梢,也与离月缠斗起来。
    她的功夫不弱,可离月虽不是正统武学出身,到底也是有一根长鞭在手的。她手中无剑,无法与之近战,一时间二人竟然斗得不分高下。
    离月鞭鞭狠厉,抽在木制的地板上,一鞭便是一条白痕。
    此时谷主有意放她走,天医谷内诸多长老多半儿是不知道的。她若是再不尽早离去,岂不是辜负了柯暮卿与谷主救她的情谊?再者说,天医谷内不乏会武功的弟子,离月显然是再拖延时间,若是谷中弟子赶来,她便真的走不了了。
    陆千凉不傻,知道现在赶紧逃脱才是正确选择。鞭梢几次险些划过她的脸颊,都被她堪堪躲了过去。离月的状态有些不对,若是她想捉她,伤了她便是,为何一鞭鞭的往她的脸上招呼?
    她脚下轻功发挥到极致,时而腾跃而起避开鞭子的袭击。离月久攻不下,不由得心急起来:“陆千凉,你这人实在自私,自己逃了天医谷不会去折剑山庄拿你,可是柯师兄怎么办?你忍心他带你受责?”
    陆千凉眉心一跳。离月又道:“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柯师兄,而今却陷他于不义,你口中的喜欢二字,还真是廉价不值钱啊。”
    “离月你欺人太甚,往昔算我眼瞎,今次……”陆千凉手腕蓦地一痛,连带着语声都梗在喉咙里,她垂下头,便见一只通体紫色发亮的细小毒蛇正咬在她的手腕上,尖利的毒牙正向她的血肉之中输送着毒液。
    那毒蛇,正是沈言璟送来的那条紫晶蟒。
    麻痹的感觉从手腕一直蔓延到全身,蛇毒在身体里飞速的游走,只是片刻便叫她站立不稳。陆千凉颓然的跌倒在地面上,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冷汗便已经打湿了衣衫。
    那条紫晶蟒,不过正常人的手指粗细,细长的身子在温润的烛火下映出诡异的光泽,竟有些紫的透亮。紫晶蟒一击即中,释放过毒液后便放开她的手腕,扭着高高昂起的头顺着离月的衣角爬上去盘踞在她的手臂上。而陆千凉,浑身麻痹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条蛇爬走。
    离月见紫晶蟒得手,微微一笑拍了拍小小的蛇头,跪下身来对谷主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陆千凉不守门规理当重罚,还请谷主大人严惩。”
    陆千凉此时头昏脑涨,已经听不到她说的是什么了。被毒蛇咬过的手腕不曾流血,只是那一对牙印儿处微微发黑,紫晶蟒虽带有蛇毒,却不是什么剧毒,最多只能麻痹人的身体而已。没想到,她这一遭,竟然栽在了一条小小的毒蛇身上。
    身子越来越沉,离月与谷主二人又说了一阵话,至于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大清。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沉重的叫她无法负担。陆千凉苦笑一声,重重的栽倒在地面上,失去了意识。
    朦胧之中,原本已经忘记的身影,再一次清晰。
    那一年,她与师兄们打赌划拳,将身上的钱输了个精光。她从小争强好胜,从不知认输是什么东西,便硬要继续赌下去。
    师兄应下,立下了输了便要去迷失森林里折一支鬼脸儿柳树的枝条的赌注。少年意气,怎容她这般轻而易举的就认输,她想也没想的便应下。
    可哪知,这一去便是万劫不复。
    陆千凉想若是当时她没有去迷失森林,没有被那只手抓住脚腕儿,没有在离去之后再折返回去救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续的事情了?
    她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傻姑娘,早饭可以吃三个菜包子,无事时与师兄们插科打诨看美人,考试前临阵磨枪抱佛脚,依旧没脸没皮的喜欢着大师兄柯暮卿,在他来藏书阁落钥时凑上去问几个连白痴都知道答案的问题,听见她同自己说上一句话都会欣喜的傻笑半天。
    若是这些都不能避免,她没有将沈言璟的事告诉离月,便也会是截然不同的结果。或许她依旧忙碌于藏书阁第四层,提心吊胆的怕被人抓到,小心翼翼的修炼着毒功。或许,那条紫晶蟒会送到她的身边,被师姐师妹们羡慕的人也是她……
    记忆之中,那个原本已经不甚清晰的,小小的影子逐渐明亮起来。一身黑衣的小王爷桃花眼已有了几分魅惑之色,就算是看不见,依旧神采不减。
    那个比他还矮上几分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尚且稚嫩,微有些赧色的对她说些会负责,会回来娶她的话。而她呢?骄傲的一甩衣袖将他踢出天医谷,然后大声嘲笑道:“什么王爷吗,小爷不稀罕。小爷喜欢的是天医谷的大弟子柯暮卿,他可比你好上一万倍了!”
    多好?多好……
    一阵刺痛自脑海之中传来,眼前似是有一处光明慢慢铺展开来,映成大片绚烂的华光。那一切的一切,都已是过去。接受与否,都已经终结在两年前的那个夜晚,不能更改。
    陆千凉慢慢也睁开了眼,身子的麻痹感觉已经减轻,不似昨晚时的狠厉。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无力地撑着发软的手臂坐起来。昏暗的房间里没什么光线,只有一个人头大的侧窗映出些光亮陆千凉苦笑一声,到最后,她还是没能逃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