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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沈季平

      “沈言璟!”陆千凉惊呼,想也不想的便抽剑迎了上去。
    两道阴寒的剑光裹挟着万钧冰雪撞击在一起,肉眼可见的,苍茫虚空之中落雪以交击点为中心向四周退去,形成了小范围内的真空。
    陆千凉只觉得一股大力自剑刃传入到小臂,又传入了五脏六腑之中。那力道陌生又熟悉,带着勇往直前的气势攻入她的经脉之中,直透肺腑。
    “噗……”陆千凉急退近两丈的距离才堪堪顿住,刚站稳身子便是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只见宝蓝色衣袍袖角一闪,绣了大片将离花的富贵织锦裹挟着万钧风雪,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夺向沈言璟手中那那张脆弱纤薄的阵法图。
    沈言璟焦急之下伸手去扶陆千凉,陆千城长剑已然出鞘,寒光一闪刺向打伤幼妹的不速之客。而那人却径自迎上了那道剑光,不退反进。转眼之间已是三次撞击,那人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皮肤细白的手,捏住了那纸阵图猛地一抽!
    “言璟!”陆千凉紧忙伸手去救。
    此时的沈言璟纵使是没有武功,身体也早已先意识一步做出了反应,收回了捏着阵图的那只手。
    “嘶啦……”本就脆弱的暗黄色纸张在二人的争夺下被撕作两半,各执在两人的手中。
    沈季平手中长剑寒光熠熠,一身宝蓝色长衫衣角迎风而起,恍若九霄临世的草木之神。他身姿挺拔,长而直的黑发由素色缎带束起随意的披散在胸前身后,剑锋冰冷的寒光映在颊边,于鼻翼一侧打出淡淡的阴影。
    他当真是个很好看的人,不同于沈言璟的面部轮廓深邃,他却是气质儒雅,面目柔和。修长的手指搭在剑柄上,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睫之前,微微的垂下头望着手中的半张阵图。
    “言璟,师兄……”他微微一笑,将阵图折好收入胸口,声音温润柔和道:“好久不见。”
    沈言璟亦是动作优雅的折好阵图收入胸口,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摇了摇:“季平太客气了。一月而已,本王当真是当不起季平的想念啊。”
    沈季平笑:“哪里哪里。”
    刚刚沈季平攻来的那一剑是丝毫没收力道的,陆千凉武功本就不如她,此时生生接了,从肺腑自腔管都是火烧火燎的疼。肺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一般,烙铁般滚烫的真气一下下的冲撞着胸腔里的嫩肉,痛得她几欲站立不住。
    事实上也是这样,她额上冷汗直冒,大半的身子依靠在沈言璟的身上,全靠他的力气勉强站立着。
    沈言璟伸过手去环着她的腰,也不顾及别人的眼神,径自将她搂在怀里抱着,眉眼之中是显而易见的愤怒。他冰冷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唇角,伸手去接她手上的长剑。
    “别……”陆千凉避开他的手,轻轻地扣着他的手腕。开什么玩笑,沈言璟现在没有丝毫的内力,且不说他原本武功便不比沈季平,此时为了一时之气冲上去比剑,落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此时能与沈季平抗衡的不过是兄长陆千城,沈季平的两名暗卫尚且隐在风雪之中,不知何时便会冲上来发出致命一击。京水一人未必能抵得上两人,而她此刻已是重伤,唯一的变数便是沈言璟是否还有战力。
    若是叫沈季平看出他武功尽去,那四人今日必死无疑。
    沈季平倒是不急,一身宝蓝色长衣立于风雪之中,饶有兴味的望向这边。他唇角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那微笑在旁人的眼中与往日里疏离而又和善的笑意没什么两样,而此时,陆千凉竟生生的从他的笑意之中读出一股阴寒的味道。
    就像是……被一只行走在暗夜之中的蝙蝠盯上的感觉……
    她急切的想要去拉住沈言璟,而沈言璟只是轻轻地挥开她,提起她手中的长剑掂了掂唤道:“千城,过来照看她一下。”
    沈季平摇头:“我那一剑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她经脉怕是断了七成。这么冷的天气……”他语声一顿:“不过言璟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了个这么肖似的人,若是死了,岂不可惜?”
    陆千凉感觉到,沈言璟扶着她的手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敲了三下。紧接着,便将她交到了陆千城的手里。
    沈言璟从不会做无用之事,她这是何意?
    陆千凉不懂,但瞬间便福至心灵般的通透了他的意思,一把双膝一软半倒在陆千城的怀里,声音半是颓唐办事颤抖的唤了句:“哥……”
    只见沈季平握剑的手一颤,瞳孔瞬间扩大。
    她挣扎着去捞沈言璟,一边撑着膝盖摇头,一边死死地扯着他的袖子:“你打不过他的,言璟。”
    沈言璟扭过身子,背对着沈季平唇角微微的弯起一个弧度,两个大步走回来将她揽在怀中,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模样,真像是在街上被人调戏了媳妇,想要冲上去教训登徒子时却被自家媳妇莫名其妙的叫回来的好男人。那愤怒,无奈,不满……每一个表情都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若是沈季平现在还有理智,就一定会发现二人的不对劲儿。
    陆千凉狠下心来干咳了两声,好不容易又呕出一口血来,单手撑着剑鞘强行稳住身子,越过沈言璟的怀抱望向站在远方的沈季平。
    她的眼本就生的好看,黑白分明的瞳像是汪了一汪水儿似的,此时刻意的望向那人,更是多出了三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像是失望,不可置信,又像是绝望。半晌,她摇摇头低声咳道:“这个人,我要亲手杀他。”
    沈言璟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还是将长剑收回到了他的鞘中,强忍着怒气道:“好……”
    “呵!”沈季平执剑缓缓前行,两名暗卫一人衣着是极致的黑,一人是无瑕的白,面无表情的提这剑迎了上来,只待沈季平发号施令,就会冲上去施展毕生剑术将几人斩于剑下。
    砂砾一般的细雪落在他的发间,将他柔和的眉眼点缀出几分肃杀之气。沈季平长剑倒提,步履轻缓悠然道:“你未免太过小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