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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登徒子拦路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扬州素有“竹西佳处,淮左名都”之称,位于长江与京杭运河的交汇处,自古以来都是离阳王朝的经济和水路要塞。
    若说游扬州,还得是以阳春三月为最。经年的寒气化作初春的养料渗入地底,滋养着花树抽枝发芽,郁郁葱葱。京都尚且是一片冰天雪地之景,扬州却以有了绿意。
    陆千凉二人租了一只游船,未雇船家,任由这一叶扁舟顺流而下,走到哪儿算哪儿。天色将暖未暖,却是这京杭运河早已化冻,汪成一渠春水缓缓流淌,好不惬意。
    二人在川内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起身,陆千凉掬了两把水洗脸,将沈言璟也晃了起来:“喂,你快瞧瞧,咱们走到哪儿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若是走丢了怎么办。早就说了还是要雇一个船夫的,你硬是不听……”
    初春的阳光暖意融融,尚未带上夏日的灼辣。沈言璟一身墨色常服,懒洋洋的仰躺在船尾,翘着二郎腿道:“你去瞧一瞧,咱们的干粮还有多少。”
    陆千凉瞧了一遭,如是道:“还有很多,怎么?”
    沈言璟又道:“水囊呢?”
    陆千凉道:“也足够了啊,咱们船上带了不少的东西,足够吃用半年了。”
    “那你急什么?清水和粮食都够,就算是顺流漂上几个月也不会出问题。就算是没了粮食清水,船上还有鱼竿儿可以钓鱼,本王还能饿到你不成?”沈言璟摊开手臂,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道:“天色还早,再来陪我躺一躺。”
    陆千凉没好气的给他小腿一脚,力道不大却足够他疼上一阵。她向来如此,说不过了便一脚踹过去,沈言璟没少吃她的暗亏。
    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陆千凉船上还有鱼竿儿的这件事。她兴致冲冲的寻了鱼竿儿来绑好鱼饵,将钓线垂至水中,一边儿盯着水面一边同沈言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二人离京半月有余,京城的人马来了一遭又一遭,先是捕再是请,后来又变成了求。奈何沈言璟这一次硬气到底,牵着自家媳妇浩浩荡荡的上了船,对前来接人的內侍道:“替草民回禀陛下,草民在天牢之中受了重伤,不能为朝廷和陛下效力了。”
    內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未能挽回沈言璟的铁石心肠,只能留下半箱折子打道回京了。沈言璟捡了两本儿瞧瞧,面无表情的将大半箱折子沉了江。
    他现在可不拿朝廷俸禄了,还得给小皇帝白干活,冤不冤的荒?
    “所以说,你就真的打算这么晃下去?”陆千凉脚背勾着鱼竿,与沈言璟头对头躺在船板上望天望云彩。
    沈言璟一只手臂垫在脑后,一只手臂叠在小腹上:“人都打发回去了,就这么回了京多没有面子?”他浅浅笑起来,垫在头下的那只手悄悄地勾住陆千凉的一绺发丝,绕在指尖把玩:“陛下今年也十岁了,是该独当一面的时候了,我若是总跟着他,他便总想着要依赖我不愿自己做事。我现在放一放权也是为了他好。”
    陆千凉不置可否。
    二人躺了一阵,鱼没钓上来,却是船尾响起一阵划水声。京杭运河联通整个离阳王朝,乃是当世货物运输的重要渠道,时不时便会有货轮自穿侧驶过。陆千凉最初还起身瞧上一瞧,免得被大船掀翻了自己的小船儿。后来渐渐习惯,便也随他们去了。
    划水声磅礴,离的老远便震得小船儿之颤。水下的鱼儿怕也是受了惊,仓皇之际,竟有一只咬了勾。陆千凉心下一喜,忙道:“上钩了上钩了,你快去将烤架架起来,姐姐今天给你改善伙食。”
    陆千凉每次都是这么说,每次都是坐在一边撂挑子不干活,看着沈言璟独自做全套而自己渔翁得利。沈言璟也了的宠她,翻身坐起钻进船舱里找烤架调料去了。
    今儿这只大鱼颇大,凭着挣扎的力气便知不会委屈了二人的肚子。陆千凉双手握杆儿愈战愈勇,猛地向上一挑,一尾近一尺长的大鱼破水而出被摔在船板上,犹自挣扎着甩尾。
    陆千凉被大鱼甩了一脸的水,滴滴答答的顺着下巴往下落,顿时淋成了一个湿美人。好巧不巧,一直轰鸣着的大船此时从二人小船的一侧驶过,扬起的大片的水花,洒向陆千凉。
    幸得陆千凉轻功卓著,向后急退了几步才堪堪躲开了水花。饶是如此,一双绣花鞋也被淋了个湿透。她怒目而视,便见大船的船头处走出几人,正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为首的一人穿着一身雪白长袍,手中无比装逼的执了一把山水折扇,大冷天儿的也不嫌冷,摇摇晃晃的探出头来,顿时一乐:“哎呦,小美人,怎么湿成这个样子?快快快,还不赶紧放梯子下去,让小美人上来换一身衣裳。”
    话音落下,又是几只脑袋探了出来。陆千凉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四个,穿的花花绿绿无比骚包。瞧这几人一脸淫笑的登徒子模样,一看便知聚在此处不是吟诗作对,打马吊还差不多。
    她偏着头望着这四人,颇有些好奇这些骚包还能干出什么蠢事来。船舱里的沈言璟听到了声音也停止了翻找,直起了身子。
    便听一人道:“赵兄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小美人儿都湿成这样了,怎还能叫人家自己爬梯子上来,还得是我们下去一叙啊。”
    “就是就是。”身着青色长衫头戴高帽的男子道:“何兄说得对,怎么说也该是我们兄弟下去。只是不知小美人的身上湿成这样,下面有没有湿呀……”
    “噫……”另外三人心照不宣的打了打扇子,皆是发出一声赞叹。
    陆千凉气的有点儿肝儿疼,却扑哧一声笑了:“几位公子,咱们素不相识,你们泼了我一身水还这般冷嘲热讽,怕是不合礼仪吧。”
    沈言璟身子一动便要跨出来,陆千凉比了个手势叫他止步,仰头望向这几人,一脸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