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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不速之客

      陆千凉扯开被子搭在身上,无意间扫到桌角置的香炉,突然道:“素兮,燃炉香吧,这房间里味道怪闷的。”
    素兮忙点起一炉香来服侍她睡下,端了水盆退出屋去,掩紧了房门。
    炭炉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好似烛花爆裂。明灭的炉火映的她睡不踏实,她索性转过头去面向墙壁睡,落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浑浑噩噩之中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
    “宁王妃?宁王妃就这么大的架子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不是陛下的臣子?今日莫说是宁王妃,就算是宁王他亲娘,也得出来参见本宫。”一个骄纵的女声传来,陆千凉耳尖,一听便知是育有皇子的杨妃。
    素兮道:“杨妃娘娘,齐王殿下吩咐过了,我们王妃现在正在养胎,不宜受惊见客,娘娘要不要先到偏殿小坐,饮口茶先?等齐王殿下回来,奴婢一定禀告齐王登门道歉。”
    杨妃冷笑:“你一个奴婢,怎么就能代表齐王说话了?宁王妃也真是神气,怀了个孩子又不是怀了个皇子,连同人见一面都不肯了?”
    她倒是好意思说别人,她怀了个皇子,倒像是怀了个天王老子似的。想是此番秋猎陛下带了孟妃而没带她,心里不痛快索性来找她的麻烦了。
    陆千凉懒得听她的唠叨,起身套上鞋子扶着腰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处推开了房门。她乃习武之人,就算是身怀有孕大腹便便依旧中气十足。
    “什么风将杨妃娘娘吹来了?”她道。
    素兮见她出来,紧忙小跑着过来扶她,老妈子一般的唠叨道:“夫人你怎么出来了?奴婢同杨妃娘娘说清楚了便好,娘娘这般和善剔透的人,定不会危难于您的。”
    往昔在宁王府时二人经常背着沈季平跑出王府去玩,久而久之也练就了这一本正经说双簧的本事。而今素兮当先截下话头,陆千凉便也道貌岸然的接了下去:“杨妃娘娘从不来仁寿宫,而今言璟不在,若是在每个人招待一下,岂不是怠慢了娘娘贵体?”
    杨妃脸色发青。她扯着半边唇角一笑,华丽的宫装裙角擦过地面,红的热烈:“闻说宁王妃夫妇与齐王当年是在同一个武学世家学医的,关系好得很,往昔本宫不信,而今却信了。”
    她细若削葱根的手指轻轻拂过围廊处的石柱,眼波流转处尽是风情,又带着些许狡黠:“宁王与齐王的关系当真是好,好到有孕的妻子都能放心交予照料,这桐光殿往昔可是齐王殿下住的,而今竟连房间都让给了宁王妃,可见是姐弟情深啊。”
    她这话中一步三个坎儿,长了耳朵的人都听得出其中的讽刺,更别说是经年生活在宫中看尽了尔虞我诈的內侍和宫女了。
    在这泱泱京城之中还有谁不要命到敢直言宁王妃与齐王有染的?想昔年宁王娶妻,沈言璟一人一剑闯进宁王府,一剑挑落了陆千凉盖头之事早已是禁忌,敢拿出来说的,便只有这胸大无脑的太子母妃杨妃了。
    陆千凉笑意滞了滞,神情之中的多了几分不悦:“杨妃娘娘谬赞了。”
    杨妃在石凳上坐下,涂了渥丹色凤仙花汁液的指甲红的发亮。她神色悠然的端起侍女递来的茶盏,朱唇微启饮了一口:“宁王在边疆浴血奋战,王妃却在好兄弟的宅院里辗转承欢,世人皆言宁王沈季平乃这世间第一恣意人儿,也不知……”杨妃微微抬了抬头,眼神刀子一般的落在她的身上:“也不知宁王得知了自己头上的一片绿油油时是怎样的敢想。”
    “娘娘慎言!”素兮不忿的发声道。
    “大胆奴才,本共同你主子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来人!给本宫拉下去掌嘴!”杨妃扬手摔了手中的茶盅,高傲的扬起脖颈,恍似太液池中恣意游动的天鹅。
    跟随杨妃来到仁寿宫的侍女立时上前想要拉素兮掌嘴,陆千凉一把扣住素兮的手腕儿,眼中剑意赫赫:“我看谁敢!”
    宫女內侍们见惯了这宫院之中的红粉佳人环肥燕瘦,却从未见过这样满眼杀意的女子,似是谁动她身边的侍女,她便要将谁剥皮抽骨似的。一时间,诸侍女皆不敢上前。
    陆千凉眼中似是藏着剑,环视场中众人,眼神落在谁的身上谁便后退一步,皆不敢迎其锋芒。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杨妃的身上,终还是弯了弯膝行了一个福身礼:“娘娘万福,千凉身边的丫头不懂事,唐突娘娘了,千凉一定好好管教。”
    “你嘴上说一句好好管教怎么行?指不定本宫走出了这栋宅院,你主仆二人便要合起火来笑话本宫好骗呢。”杨妃语声蓦地一冷:“陆千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见了本宫竟敢不跪!”
    陆千凉此番算是看出来了,这杨妃不是来拉家常的,她就是来找茬的!
    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的很,若是来人好好说话,她自然以礼相待。若是来人不怀好意,她便也不用给谁留面子了。
    在这泱泱皇城,除去沈季平,她还没怕过谁!
    陆千凉冷笑一声,将额角处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杨妃娘娘这话说的,你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跪你?”
    杨妃刚要说话,她也不给她机会,接着道:“我为宁王妻,你为陛下妾,嫡庶有别,我并不比你位分低。且现在我为齐王客,你哪儿来的勇气叫我跪!”
    “大胆!”
    “我自然大胆,我还没见过比我更大胆的,自我来京城,佩剑已经三年未出过剑鞘了,杨妃这是想要尝尝我剑术的滋味?”她恍然大悟般的冷笑一声:“是我说错了,我长剑指佞邪,却是不指女人的,杨妃娘娘确实可以肆无忌惮。”
    陆千凉瞪向仁寿宫宫女:“你们王爷的寝宫,平时也是这般任由闲杂人等乱闯的?”
    侍女小厮立时跪了一地,陆千凉断喝:“还不送客?若是齐王回来得知此事,仔细你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