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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六章朝堂琐事

      “你敢啊!我打断你的腿!”陆千凉恶狠狠地瞪眼。
    煮好的粥已经在桌子上放了半天,此时差不多也能入口了。陆千凉不在同他打趣,转身打算去盛粥。结果刚一转身,便看到了两个探近房间里的脑袋。
    左刀韩前辈蹲在地上,双手束在另一只手的袖兜里,一身破旧的麻衣打着补丁晃瞎人的狗眼。他正嘿嘿笑着,一双眼睛眯的极细,若不是笑的猥琐,几乎让人怀疑是不是蹲着睡着了。而京水,俯着身子也是探了半个脑袋常年按在剑上的手此刻按着门框,一脸哀怨的望着卧床不起的王爷,大有一副被抛弃了的小媳妇的意思。
    又被偷窥了……
    陆千凉站定,长长的吐出两口气,先是回望了一眼摊手作无奈状的沈言璟,随即优雅的走到桌边执起了一只碗。老头和侍卫一个痴痴地笑,一的呆呆的望,陆千凉悍然将手中青花瓷官窑烧出来的瓷碗丢了出去:“看什么看!没见过调戏人吗!”
    沈言璟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天光正好,二人用过了早饭,陆千凉批阅京水送来的折子,沈言璟翻看京水送来的情报。墨香自竹舍内晕开,沁人心脾。
    陆千凉研墨提笔,一边用笔背挠了挠头顶,一边咬着指甲盖想法子。
    沈言璟看书极快,几乎是不求甚解,可翻看过什么脑海里却记得清清楚楚。陆千凉一直怀疑他的脑海里是不是长了一张关系网,朝中每个出现过的人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每次看到了什么情报,便在心里为二人连上一条线,这样错综复杂成了驾驭整个朝堂的手腕儿。
    似是感觉到有目光注视,沈言璟偏了偏头,正撞上她的目光。陆千凉紧忙别开脸看手上的折子,沈言璟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卧着:“弄不懂了?”
    陆千凉嘿嘿一笑,捧着折子和毛笔递到他床前,将折子上的内容简短明了的叙述了一遍:“最理不清的便是东家长西家短,礼部尚书郭大人家的大公子患了怪病,大理寺少卿便不想将女儿嫁过去了。这样的琐碎事也得你来处理,你岂不是要忙死?”
    她去桌边取了盏茶递给沈言璟,捧着杯子喂他饮了两口又放在了床头上:“小皇帝也怪不客气的,真把亲皇叔当侍笔使唤啊。”
    沈言锦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想想,郭大人司的是何职?”
    陆千凉仔细想了想,一脸茫然道:“礼部尚书啊,这有什么关系?”
    “朝廷上的子女联姻一般都是有利害关系的,要么是亲上加亲笼络盟友,要么是仇家各退一步,结个儿女亲家以表友好。在官职上看,礼部尚书的官衔大过大理寺少卿,昔年大理寺少卿也是上赶着将家中嫡女嫁给礼部尚书的傻儿子的。而今匆匆悔婚,又是何干。”
    陆千凉思索半晌,答道:“是为不智,光说礼部尚书主掌殿试,便有无数的人上赶着巴结,别说是傻儿子了,就算是个残废也有无数的官员上赶着嫁女儿。大理寺少卿……”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语声突然一顿。按理说礼部尚书有权有势,大理寺少卿长了个脑子都不会悔婚的,他莫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沈言璟手指点了点折子上的一个词,轻声念出口:“悔婚。”
    “悔婚不等于退婚,这是要撕破脸了。”陆千凉抿着下唇,脑海之中突然突然灵光一闪:“今年九月又是殿试,若说得罪了谁都不可得罪礼部侍郎,这般撕破脸皮,莫不是侍郎要倒?”
    沈言璟将手边的一叠情报翻了翻,指了一条给她看。上个月礼部侍郎大寿,远在极北边境的冯将军千里迢迢的送了一匹北极狼来给侍郎贺寿,气的侍郎吐出一口老血。
    陆千凉笑:“侍郎?是狼?这倒也有趣,这冯将军也是个妙人啊。”
    “这下子想通了?”沈言璟笑了笑,眉眼温柔,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睫上打下一小片阴影。他这慵懒的模样其实是顶顶勾人的,好在陆千凉此时心里想着事,也未抬眼看他。
    她一只手攥拳,一下下的敲打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朝廷文官武官不相勾结,文官与武官能有什么怜惜?又是一个身处高位的文官与常年戍边的武将……”陆千凉突然一笑,心中那些个想不通的关系一下子都想通了。
    “人言北极狼最是贪婪,可以吃下己身三倍大小的猎物。若是礼部侍郎贪了冯将军的军饷挥霍,冯将军大怒之下确实是能做出这种事的。”
    沈言璟唇角的笑意多了些笑意和赞许,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循循善诱道:“还有呢?”
    他的手很冰,几次重伤早已经掏空了身底子,早就不是昔年那个可以雪夜薄甲不知疲倦的风流王爷了。陆千凉从善如流的伸出另一只手将他冰冷的手掌裹在掌心中温着,继续分析道:“而今哥哥出战匈奴,走的是南方丘陵,若是不敌援助最快调兵的便是北方冯将军的二十万雄军。若是军饷不到位,则刀兵不利,疲兵败将。”
    沈言璟手指轻轻地挠着她的掌心,凉凉的带着些瘙痒,像是有羽毛拂过掌心。陆千凉拍了他的手一下,道了声别闹,又道:“退婚,大理寺少卿这儿女亲家已经铁到去窥探郭尚书的家底儿了?”
    沈言璟被她打没了气焰,索性给她点儿甜头:“你前两天给你哥哥写信说了什么,你忘了?”
    “一定要输,冯将军部队相援,便会暴露疲军的事实,这样礼部尚书一定会受査。”陆千凉笑起来:“若是结了儿女亲家便一定会受牵连,大理寺少卿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赶紧同他摘清关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陆千凉挠头:“我这消息是怎么漏出去的,朝堂之争真是可怕。”
    沈言璟抬手为她拂去因为挠头而立起来的呆毛,笑道:“不是你的问题,礼部侍郎这些年来摇摆不定,大理寺少卿却是沈季平的人。他见阻止不了陆千城出兵,索性借力打力,除掉一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