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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病

      曾经的很多年,她不懂事,心中总是觉得亏欠了沈言璟良多。而今有机会了,便总想着要补偿他,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似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留下来陪他都不够似的。
    旧时,她陪着沈季平一起批折子,而今便也要陪着他。那些亏欠他的,没做过的,却想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尽数不齐。
    用以证明,她对他的爱并不是假的。
    就像沈言璟所说的,他不在的时候,她可以很坚强很坚强。可一旦有了他在身边,那个坚强的壳子为他而敞开,就像是张开的蚌壳中柔软而娇嫩的软肉。他想要做的,是那拂过他身体的轻柔的水流,而不是让她痛得,让她成长的砂砾。
    案上的折子也没有多少了,沈言璟索性放下手中的小豪,将桌子推开:“罢了,这么多的事情也不能一日做完,明日早起些便是。”车厢中的高度不足以让人站起来行走,沈言璟半跪在车板上,挪着身子坐到他身边铺好床榻,吹熄了油灯:“没人哄就不舍的睡,和小孩子似的。我不写了,过来陪你,好吧。”
    不过,沈言璟所说的第二日一早起来批折子的可能性几乎可以为零。陆千凉偏爱枕着沈言璟的手臂睡,偏爱骑着她的腰睡,偏爱像个大马猴一样的挂在他的身上。沈言璟若是一动,她便会姓。为了照顾她的睡眠,沈言璟一般都会等她醒来。
    而今行军不必在王府,心中盛着事儿,天色刚蒙蒙亮陆千凉便睁开了眼睛。
    大军已经开拔,沈言璟披了棉质的披风外出巡兵,萃雪和蓝雨见二人醒了,便伺候陆千凉洗漱。军队中有女人到底都是不方便的,为了避免这样的不方便,陆千凉尽量能不露面便不露面,尽量不给沈言璟添麻烦。
    然而第一日还好好的,第二日,她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便闹了起来。
    晨起时尚好,清晨喝过一碗薄粥,车架未行几步,陆千凉便开始扒着车辕狂吐不止。那感觉,就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脑中也像是经历了地震海啸,混沌着晕痛。
    那感觉难受极了,陆千凉无力地倚在锦被之中闭目养神,阖上眼假寐。萃雪和蓝雨急得团团转,一个说要去唤随行的军医,一个说要去找王爷,都没什么建树。
    陆千凉将人唤回来,有气无力的数落道:“找军医和沈言璟有什么用,随行的军医不像太医,医术也只懂皮毛,能处理一些外伤罢了。像女人怀孕生子这样的症状,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唤沈言璟便更没必要了。他又不会医术,又不能生孩子,平白叫他担心。”
    她不想说话,马车摇摇晃晃,她一说话便会有一种恶心欲呕的感觉,头中也像是一个圆腹的瓷瓶盛了一瓶水,每一次摇晃,水撞击在瓶壁上,都会叫人头脑发沉,难受的很。
    陆千凉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她也搭过自己的脉象,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可以说是健康得很,想要孕育生子并不是什么问题。可她为什么自怀孕以来,便会有这么大的孕吐反应?
    曾经有几次,陆千凉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借了别人的身子怀孕生子,魂体不能与肉身完美契合,出现了排斥反应。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他只能在心中乞求着自己无事,以免沈言璟担心,以免这两个小丫头受累。
    小黄也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竖着尾巴蹲在她的枕边,以小爪子上软软的肉垫儿去刨陆千凉的手。见她没反应,便低下头用生了倒刺的舌头去舔她的指尖,试图将她唤醒一般。萃雪早已经急得不行,见自家王妃半死不活的躺在床榻之中面若金纸,那死猫却还抓着刨着不让她好好休息,紧忙将小黄抱起来先塞给蓝雨叫她看住了,以免一会儿王爷回来,看到病中的王妃一时着急,将它拎起来再摔一次。
    萃雪心细,办事也妥帖一些,知道陆千凉脾气倔又争强好胜,同她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她索性拖了蓝雨出来,裹了件儿厚衣裳,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里去寻沈言璟回来。
    京城调往玉门关及沙溢城的士兵足有十五万之具,八人排成一行的急行军,这十五万人也要排出几里远。沈言璟巡兵,须得从队伍的最前方巡到最后方才算完,想要在这这样宽的范围里找到沈言璟,谈何容易?
    更何况,急行军日行数十里,步子迈的本来就大,饶是男人也多有掉队,巡军便是为了避免有士兵掉队的问题发生。萃雪一介弱质女流,个子不高又不会武功,想要跟上大军都很是吃力,更遑论是寻人了。
    这简直是不能完成的任务。
    陆千凉不知是发了什么急病,沈言璟这样巡军,没有两三个时辰是赶不回来的,届时王妃还不知要多难过呢。她不能再拖了。
    萃雪未急着跳车,抓住一名守护在车边的士兵问道:“你知道王爷往哪个方向去了么?大概走了多久了?”
    军中便只有沈言璟这么一辆车,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参军,一身的书卷子气,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谁还能不认识他?萃雪对人亲和,颇受喜欢,那士兵也不难为她,指了指大军前方答道:“往那个方向去了,应该已经走出很远了。女娃子,王爷巡过前头会转回来的,要不了多少时间,要么你在车上等等他?”
    她倒是能等,却不知陆千凉能不能等。萃雪咬咬牙,道了声谢,跳下马车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雪壳子里,向着前方小跑着追去,将车轮压在雪地上的声音和刚刚那位士兵的唤声都抛在了脑后。
    山中风雪是最为恼人的,越往北行,雪只会越来越厚。萃雪自小便生长在皇宫中,迁出齐王府便是她第一次出王府,生活了近二十年,还从未出过京城呢。陆千凉那日告诉她和蓝雨要置办厚一些的棉衣,她却也没想过山中的冬天会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