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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终于道出了实情。
原是温晚亭那日随楚离走后,檀云便日日关心着案情的进展,近日却听闻香膏中的成分未能查出,温晚亭少不得要背下这个黑锅。
她心中清楚,温晚亭从前十天半个月才来铺子一回,近年露面次数越发稀少,每回来也不过是向她问问铺子生意情况,何曾交代过那种害人的事儿。
可她纵使说破了嘴皮子,只因是铺子掌柜,当不了呈堂证词,亦无法替温晚亭洗脱。
日子一天天过去,依旧没有线索的迹象,铺子里来来往往的人里总有些闲言碎语说温晚亭即将被收押,檀云心急之下,终于决定前往顺天府担下所有罪责,以保温晚亭无虞。
她隔着木栏,冲温晚亭行了个大礼:“恩人,得您庇护多年,实在无以为报。檀云无用,明知王妃无辜,却无法为您澄清,只得用这个法子。”
温晚亭默了默,她记不清从前救下她的细节,此时此刻只能顺从本心道:“檀云,我想我从前救你,大抵不是为了图你如此这般地报答于我。”
那匍匐于地的身影愣了愣。
温晚亭接着道:“当时的情景,明知是那状元郎负了你,但因着你的身份你的地位,这世间与你而言便毫无公道可言。”
檀云猛地抬头,十指攥紧,苍白的脸上泪痕斑驳。
她这等烟花巷柳的女子,本就命如草芥,在温晚亭现身相助之前,何曾妄想过“公道”二字。
自己散尽千金供他束脩的书生,蟾宫折桂之后只欲取她性命,四周看客指指点点,说她痴心妄想意欲高攀。在那等无望的时日中,她曾想过自妆楼一跃而下是否会轻松一些。
温晚亭就在那时来到她跟前,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勒马而立时,眼底的光亮似是朝阳明晖。
周遭人说那便是将军府嫡女,到底是武将世家教养出来的女子,委实粗鲁不堪。
可檀云不觉得。
那干净利落的拳脚,飒爽傲然的身姿,是她期待却难以企及的模样。
状元郎被揍得鼻青脸肿,涕泪横流,被温晚亭身边的丫鬟压着当街冲她下跪谢罪的那一刻,她方知自己释然了。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是“公道”二字。
而此刻,面前锦衣华服的女子,举手投足间的爽利一如往昔,冲她放缓了声音道:“纵使我顶着将军府嫡女的身份,这世间也有太多事情令我无能为力,而我帮你,不过是在我能够有所作为之时,问心无愧。”
温晚亭缓缓撇开视线,凝视着暗牢窗栏中泛着微亮的浮尘,映在眼底成了清浅的斑驳。
她声音低缓:“从前,我还了你一个公道,现如今你私自替我揽罪,可有谁来还我一个公道?”
檀云掩面哽咽,最终泣不成声。
她方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让从前那个超逸不羁的女子,失意至此。
温晚亭自木栏间隙中递出一方帕子:“莫哭了,我最见不得美人落泪,且委屈你几日,我会尽快救你出来。”
*
待楚离从聚香阁里出来,已是日正中天。
聚香阁是京中首屈一指的酒楼,而楚离来此,主要是便于谈事。酒楼中人声鼎沸,寻一处隔间低声秘谈,有了外头喧嚣掩饰,可避过众家耳目。
香膏之中添加的是襄夷特有的鸦胆根,楚离惯于敌方动一步而设十步,此番已是安排了襄夷那处的心腹着手准备布局。
小厮见自家主子现身,立即牵马而来。他跟随楚离已久,略知其脾性,也不必他开口询问,当下细致交代了温晚亭的病症以及檀云认罪一事。
在说到温晚亭身中奇毒之时,楚离勒马,垂首示意他细说。
小厮随侍马侧,细致慎重地交代:“神医诊脉,直言王妃中了襄夷孟婆草之毒,解药之中缺一味碧落花,王妃等您定夺。”
“让管家取碧落花交由神医。”楚离微微蹙眉,额外交代道,“王府一切皆以王妃为主,往后不必再候着我吩咐。”
小厮头一回见到楚离如此冷凝的神色,当下俯首应声,擦了擦额间的细汗,转而说道:“那厢檀云认了罪,本是件好事,不知为何王妃执意要去牢里探望,说其中有些蹊跷。”
楚离略一沉吟:“顺天府尹如何说?”
“说是疑点重重,檀云瞧着似是个顶罪的,但她执意揽过一切罪责,若就此结案……”那小厮微微抬眼,琢磨不透楚离此刻的神情,只能轻声道,“也并无不可。”
王府尹此番表态,便是不愿开罪楚离的意思,只等楚王府遣人说一声,此案便能就此了结,温晚亭不用受牢狱之灾,他自己也能向左都御史府有个交代。
楚离其实并无不可。
他处世之淡漠,无非是世间令他珍重之人太少,而其余浮生万态皆与他无关。
替罪之人只要不是温晚亭,换做是谁他都无意过问,手下之人自会查明真相来禀。
可他稍稍设想了一番温晚亭此时的心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