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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离蹙眉,薄唇抿紧:“用火焰令。”
天阙大惊:“世子,不可!”
“让萧亦然半个时辰内赶回。”容离说罢,抱起云芷,背影提拔,仿若有万钧之势。
天阙咬了咬牙,从怀里拿出一封火焰令,将信号放了出去。
火焰令乃燕王府密令,非十万火急不出。自设立以来,只在十多年前世子中毒之时用过。
他想不到,这第二次竟然会用在云芷身上。
容离将宋颂放到床榻上。
他眉头蹙着,手指动了动,不知不觉摸了摸被血染红的胸口处。
少女前一刻还鲜活的脸下一刻便已枯槁死灰,反差之大,就连他也不能不愕然。随之而来的,是胸腔里泛起的陌生情绪。
病痛他习以为常,生死更是看淡。师父从小告诫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万事万物皆有因果。
见过江河之人绝不会为溪流而惊叹,而涉过汪洋之人不会为山川而震撼。
他闻禅音,修佛法,悟天道无情,此番了却父王心愿,还苍生以大道,救万民于水火,便终生修佛,不再涉世。
只是,云芷大抵算是尘世里欠下的因果,此次又与他牵连甚深。
这份因果,真能了断么?
*
宋颂的魂魄再一次从身体里弹了出来。
她盘腿坐在床边,凑近了仔细看容离脸上细微情绪变化,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光看剧情,她只以为此人定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辈,所谓反派,不外如是。
只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他无心权势,无情无欲,见恶并非欲其死,见善也未必宽慰于心。
更令她惊讶的是,他只是冷漠,并非冷血。
他甚至是向善的。
他会伸手去救即将死于马蹄之下的孩童,会因云芷小时候救他一命对自己屡屡退让。
因为无欲,所以淡漠,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在他心底,应该从未将自己当做庸庸众生中的一员。
这样一个人,她要撬开一个小口,然后将缝隙一点点撕扯开来,最后才有可能攻破他的防线。
现在,就是扯开那道口子的时候。
怎么让一个人害怕死亡呢?
答案是:让他亲眼目睹在意之人死去。
容离固然是冷漠的,不管他因为什么对云芷有了那么一点特别的纵容,她都要竭尽全力抓住。
即使自己并不是容离在意之人,却总归是有所牵连之人。
她要将生的灿烂热烈和死的痛苦丑陋对比给他看,让他荒寂无垠的心里长出触摸情感的緑芽来。
现在,看着容离眼里一闪而逝的茫然,宋颂勾起嘴角笑了。
她成功了。
*
容离沉思间,殿外传来哭嚷之声,他捏了捏眉骨,将云芷手腕放下,道:“何事?”
“你们燕王府忒欺负人!好端端将我劫来做糕点也就罢了,竟敢说我投毒害人!岂有此理!气煞老夫!太欺负人了,呜哇!”
说着说着,竟在地上打起滚来。
天阙脸色铁青,看着白胡子老头,怀中剑险些按捺不住:“禁言!不许喧哗!”
老头子顿了下,接着滚:“欺负人啦,老头子好害怕!”
天阙“刷”地拔出剑来,寒光似铁,白刃如霜,“苍啷”一声,如虹贯日,挥手间,老头胡子掉落一地。
须臾,“噹”地一声,利刃归鞘,天阙抱臂朝向容离请罪:“主子,属下该死。”
容离背手而立,巍峨缥缈清冷出尘,俯视铁老头,眸中无波无澜,仿若看一只蝼蚁。
铁老头讪讪住口,缩紧胳膊坐起,哆哆嗦嗦道:“天,天地可鉴,老夫我连只蚂蚁都不敢杀,怎么敢下毒,一定是弄错了!”
天阙:“云小姐便是吃了你的糕点才中毒,此刻危在旦夕,你休要再狡辩!老实招来!”
老头欲哭无泪,瞪着大大的眼睛:“千古奇冤!冤死我了!是你非要劫我来,出了事竟怪我,老夫命太苦了!我不活了!”
容离挥了挥衣袖:“先带下去。”
老头子还待说话,却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被容离封了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垂下脑袋,懊恼地狠狠瞪了天阙两眼,跺了跺脚,吹胡子瞪眼地向外走。
天地四合,万籁俱寂。
容离扔下佛经,再次执起云芷手腕。
脉象紊乱轻忽,随时都能消散。
他皱紧眉头,漆黑沉静的眸子盯着宋颂愈见灰白的脸,脑子里印出这张面目灵动的样子来。
“活着吧。”
只是嘴唇动了动而已,若不是宋颂较真地一动不动贴着容离看他每一个表情,怕是真会漏掉这句没有说出声音的话。
她若有所思:“活着?”
久病之人皆成医,容离于医术一途只逊于师兄萧亦然。
天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