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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6

      了,跪下恳求道:“阿娘,我知道错了,不该不听你的话,求你教教我。”
    *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刚刚还是阳光灿烂,转眼便是狂风乱舞,大雨瓢泼。
    雨越下越大,溅起的雨点被风卷着,从半开的隔扇扑入,为燥热的天气带来几许清凉。
    思贤堂正堂,所有的铜鹤灯都已点燃,将堂内照得灯火通明。原本议事的人群已趁着大雨前散去,黑漆案几后,郭畅揉了揉发痛的膝盖,缓缓站起。今日一早大军已经出发,这一次,他亲自坐镇后方,看有谁敢再作乱?
    蓦地,一声惊雷响起,伴着狂风乱舞,屋内的铜鹤灯同时灭了数盏。郭畅心头猛地一跳,肩上在楚郡受暗算留下的伤势又开始隐隐作痛。
    屋内光线暗了下去,有人推开隔扇,缓步走入。收起的油纸伞伞尖向下,顺着青砖地面留下蜿蜒的水迹。
    郭畅看到来人,怔了怔:“是谷儿啊,你来做什么?”
    郭谷恭敬地跪下行了大礼,轻声道:“父亲,你已经许久未去流云院了,阿娘每日都念着你。”
    郭畅神色微动:“她怎么样了?”
    郭谷道:“太医说,大概以后都只能卧床了。”
    郭畅神色微变,眼神沉了下去。
    郭谷忽然一个个响头重重磕了下去:“父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阿娘她什么都不知道。求你不要怪阿娘了,你去看看她吧,哪怕一眼也好。”
    眼前的是自己最看重的儿子,自己对他寄予了无限期望,纵然他犯过错,也依旧是自己唯一的继承人。
    郭畅的心软了一瞬,应允道:“好。”
    下车时郭谷亲自帮郭畅打伞。大雨淋湿了他半边肩膀,他却恍若未觉,手中的油纸伞将郭畅遮得严严实实。
    郭畅瞧着心中更软了几分,语气和缓下来:“你娘呢?”
    郭谷道:“我带父亲去。”引着他往东厢走去。
    东厢中连冰盆都没放,门窗紧闭,充斥着药味,显得异常闷热。
    郭畅一进去便皱起眉来:“怎么冰盆都没有?”
    郭谷低眉敛目地道:“阿娘身子弱,受不得。”
    郭畅的眉头皱得越发紧,目光落向重重帷帐中的床榻。黎氏侧卧在榻上,将受伤的半边身子向上,脸色蜡黄,瘦骨嶙峋。看到他来,原本黯淡的目光骤然一亮,随即焦急地道:“二郎怎么好领大人到这里来?屋中药气重,休要冲撞了大人。”
    饶是郭畅铁石心肠,闻之也不由恻然:这个女人自幼服侍他长大,为他生下了一子一女,向来本分,又勤勤恳恳操持了好几年家务,从未有过过失。他对她是不是太狠了些?
    他快步走到她榻边,低头看她:“阿鸾,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黎氏眼中泪花闪现,枯瘦的面上现出一丝受宠若惊:“大人,阿鸾没有教好二郎与二娘子,有负大人期望。我以为你生了阿鸾的气,再不肯见我。”
    郭畅心中愈软,轻叹道:“这怎么能怪你?”
    黎氏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蓦地想起什么,惊呼一声,伸手掩住了面孔:“大人,阿鸾卧病在床,久未梳妆,实在不宜见人,还请大人离去。”
    郭畅不以为然,黎氏却是态度坚决。他没法子,只得暂时出了东厢。
    雨还在下,越来越大,势如瓢泼,毫无停歇之状。这个时候再离开,只怕再打着伞,也要变作落汤鸡。
    郭谷劝道:“父亲不如在这里传了饭吧?”
    郭畅点点头。一桌子菜很快整治好,有炖乳鸽、烩三鲜、狍子肉、煨鹿筋……郭畅目光闪了闪,都是他爱吃的菜。
    郭谷低声解释道:“这些菜,阿娘一直叫厨下备着。”
    也就是说,黎氏一直在等着他来。郭畅心里叹了口气,最后一丝气恼也散去。
    饭后,郭谷亲手奉上一盏红枣茶。郭畅每次来流云院,黎氏都要亲手奉上一盏养生的红枣茶。郭畅接过尝了尝,没有多说什么。郭谷却是一脸期待:“阿娘没法起身,这茶是孩儿照着阿娘的方子煮的。父亲觉得怎么样?”
    郭谷亲自煮的?郭畅心中一动,又抿了一口,点头道:“尚可。”正想再夸儿子几句,脸色忽地一变,喉口一甜,不受控制地喷出一口黑色的血。
    “你?”他腹中剧痛,眼前一阵阵发黑,不由又惊又怒,猛地站起踉跄走了两步,朝向郭谷,“茶里有毒?”
    郭谷早就缩到了门背后。闻言,目光闪动,居然笑了出来:“父亲,孩儿亲手煮的茶好喝吗?”
    郭畅大怒,伸手去拔佩剑,手却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力气飞快流失,根本握不住剑柄。他开口大叫:“来人。”声音却虚弱地几乎让人听不清。
    郭谷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畏惧地又退了一步,飞快地道:“父亲,你就别枉费心思了。你带过来的那几个人现在应该已经没命了。”
    事到如今,郭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郭谷是早有预谋!
    他仿佛不认识般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