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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嗤之以鼻

      出京读书的事情,已经经由高拱报于嘉靖皇帝。
    见到儿子要去通州读书悔过,嘉靖心里确实有些内疚,也有些后悔。毕竟这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是否有些过于严厉,他都有些怀疑自己。
    而这个时候,却又有言官的奏折递了上来,却是裕成超市经营海外货物,疑似与倭寇内外勾结,牟取暴利搜刮百姓。
    “黄伴伴,你觉得裕王勾结倭寇之事,可信不可信。”嘉靖面无表情的询问大太监黄锦。
    黄锦哪敢乱说,只能一边揣摩上意,一边小心回答道:“内臣以为,裕王做事不密是有的,勾结倭寇全不可信。不过是一朝中小人,为了邀名卖直,胡乱攀污罪名罢了。这裕成超市,多半是为了图一时之利,买了一些江南平倭得来的海货,才受此攻讦。臣以为就是如此,大可不必以为罪状。”
    “呵呵,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嘉靖也有自己的判断,冷笑着道:“让陆炳将此人下召狱,区区御史也敢诽谤皇子,若有替其开脱者一律同罪。”
    朝臣没完没了的攻击一个商铺,这让嘉靖十分厌烦。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天天不干正事,要这样的官有何用。可他也不想想,全天下供养他一人,也不怎么上朝理事,他这个皇帝好象用处也不是很大。
    黄锦不敢怠慢,立刻派人传话给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
    锦衣卫出动抓人,这位上本的御使也是倒霉,别人上本都没事,轮到他刚好打破了嘉靖的忍耐力,成了牺牲品。
    消息传到了严世藩的耳中,他不由得吃了一惊。当即跑到内阁,去见老爹严嵩。
    “爹,陛下不是对裕王不喜吗,以往有人上本告裕王的状都没有事,这次为何要动怒抓人。”严世藩在严嵩的值房之中,也不怕会有人偷听。
    严嵩冷冷的看了独眼的儿子一眼,反问道:“世藩,这次的事是不是你在背后鼓动的?”
    “不错,裕王他们所开的超市之中,孩儿看到有大批的海外货物,若说裕王与倭寇没有关系,打死孩儿也不信!”严世藩义正辞严的道:“如此一个勾结外患的皇子,绝不能给他任何登上大位的机会。只不知陛下是为了什么,居然没半分追究之意,甚至还有意回护。”
    “哼!”严嵩冷笑,“世藩,虽然许多事我都要你来谋划,但你不要耍小聪明。天家之事不能随意插手,那是陛下的逆鳞。一个不好,就有性命之忧。陛下再怎么不喜裕王,那也是他亲生的皇子。如果整天被这个骂,被那个骂,陛下的脸面还往哪里放?话说回来,前几次就已经有本章告过裕王几状,而裕王也决定悔过读书,还要陛下如何?虎毒尚不食子,何况陛下对裕王母子心怀愧疚。你们做事之前,难道就不能知会我一声,免得做事过尤不及,反而坏事。”
    严世藩却没觉得自己做的过了,只是扼腕不已,觉得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裕王悔过读书,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严世藩很是意外。
    “你整天找与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能知道什么。”严嵩摇头道:“这不是光彩事,陛下对此也不欲张扬,只不过是内阁中数人知道罢了。听黄锦说,裕王打算离开京城去通州的通惠书院读书,显是怕陛下再动雷霆之怒,想躲的稍远一点。”
    “通州?”严世藩双眼微眯,“裕王这是打的什么主意,通州虽近,但也出了京城。此等事例,在我大明从未有过,陛下居然也能答应。”
    “最近莫要多事。”严嵩的老眼猛的睁大,盯着严世藩道:“你以为陛下是傻的吗,若非朝中支持景王的人少,陛下怎么会容忍尔等一本接一本的告状。此次将这上本的御使拿下,便是给你们这些人一个警告,裕王、景王两党平衡,让你们适可而止。若敢再做过分的事,只怕就没这么轻松过关了。现在那御使在锦衣卫召狱之中,想要什么样的口供而不可得?”
    严世藩听到老爹的警告,出了一身冷汗。
    “是,孩儿知道,不会再多事。”严世藩口中虽这样答应,但多少有些不甘心。
    在他的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等几个月再出手,好一劳永逸的解决裕王。
    不管是严世藩还是严嵩,这父子两人隐隐约约都对裕王显露出敌意。这在朝堂的争斗之中,早已经有所表现。从康妃后事的礼仪之争,再到近来的市井流言、上本参奏,或隐或现,都是严嵩父子的影子。
    大家互相早已看成死敌,只是心照不宣未曾挑明而已。
    严嵩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想什么,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他谨慎些。
    身为首辅之臣,严嵩替嘉靖挡在前面挨骂这些年。他早已知道,如果不能延续这泼天的权势,严家将来必定会被碾成齑粉。朝中这些大臣一个个都是什么东西,难道他们不知道是谁将这大明弄的虚弱不堪?他们摆出激愤嘴脸,也只不过敢拿自己这个天下第二人来开刀。
    严世藩已走,却弄的严嵩心情郁郁。
    “严阁老,不知又在生谁的气啊。”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严嵩抬头看去,发现是次辅徐阶前来,便笑道:“好你个徐子升,多少政事要你参研,却天天来盯着我这个老家伙。不知又有何事,要我给你的门生开个方便之门。”
    “找阁老岂有私事,实在是倭寇闹的厉害,比之蒙元还要凶猛些。”徐阶苦笑着摇头道:“这些倭子以抢掠为生,走一路抢一路烧杀一路,一沾即走非常惹厌。此次又有急报,一股倭寇沿海北上,焚掠盐场又犯青徐二州,怕是会对京城不利啊。”
    “没什么好担心的,六年前倭子就差点进犯京城,又有四年前俺答的庚戌之乱。这数年来,京畿之地早已布下重兵守卫,他们岂敢送死。子升尽管高枕安眠,京城当安如泰山。”严嵩安之若素的道。
    “严阁老高见,是我失了静气,终究还是磨练少了。”徐阶轻轻一记马屁拍去,心中却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