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萤草怔了怔，也顾不得在意对方那个略显亲昵的称呼，面露疑惑。
    “跟我来。”
    太上老君说完，背着手慢吞吞地又进去了内殿。
    萤草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八卦炉，还是跟了过去。
    进了内殿，太上老君已经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似乎笃定了她会进来，还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到了对面，见萤草进来，抬手示意：“坐。”
    萤草坐下来，正准备端茶喝水的时候，看到自己手上的焦黑，随手施展了一个治愈之光，这才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方才问道：“您方才说的天道命数是什么？”
    “天道命数，便是天注定——就好像一般的神仙妖魔或者凡人一口气吞吃了老道那么多丹药，早该爆体而亡，而那石猴非但无事，反而还得了一身钢筋铁骨的好处；也好像这八卦炉，任是谁进去了也该被烧成灰，可偏偏这石猴进去了不但会毫发无伤，还能另得一好处。”
    诶？听到这话，萤草神色一喜：“那……那不是说小猴子不会有事？道祖既然知道会这样，那为何还非要他进去呢？”
    老君悠悠道：“因为经受这一番烈火焚身的炙烤，也是他的命数。”
    萤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后马上意识到不对——“可是小猴子能向天庭伏罪，是因为我的劝说，不然的话，杨二哥是抓不到他的……”
    “小草未免也太小看天庭了。二郎小圣单独一人也许抓不到，但——”老君摇摇头：“天庭还有诸多天王天兵天将，众将合力，抓个本事高强的猴子难归难，却并非抓不到。”
    萤草咬着下唇，皱着眉头，努力地思考着老君的这番话，想了半天，终于渐渐明白了：“所以您是想说，不管我做了什么、不管我打算做什么，都改不了该有的命数是吗？”
    老君点头：“你所做的一切，能改变的只不过是过程。影响命数的因早就已经种下，也只会结出该有的果。”
    “可是梅山兄弟当时说杨二哥看在我的份上不会真的抓小猴子的。”
    “所以还是如老道所言，小草你太小看天庭了——总能找到能克住那石猴的。”
    “可就算只能改变过程也是好的呀。”萤草对上老君的眼睛：“若是天庭真来硬的，小猴子没准会受伤，被抓来天庭之时，也免不了受些侮辱——他自首而来，到底还能见玉帝不跪，到底还留着一丝傲气呢。”
    “老道已经说过，果是无可更改的——即使这个果因为同时作为过程而发生了更改，也会叠加在下一个果，无可更改地落在相应之人身上。”
    “你、你是说……”萤草腾地从椅子上坐起，有些颤抖地指着外间大殿的方向：“那个八卦炉、八卦炉……”
    “那八卦炉应该比石猴本该承受的惩罚更加痛苦吧。”
    萤草喃喃道：“怎么会……”
    “在我等的世界，若无逆天改命之能，便不要随意扰乱他人命数，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因你而累计改变的果，对方还能否承受——命数不变的前提，是命尚在。”
    所以——换句话说——如果因为她过多了改变了小猴子的命，累积改变的果可能会超过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没准会让他死在这个他本不该死的八卦炉中……这个可能的结果太过沉重，萤草脸色都有点白了。
    似乎是看她听明白了，老君再给了最后一句提点：“石猴有着不坏的命数，你若希望他好，便离他远一些”
    也不知老君是知道了什么还是不知道，最后那句“离开……世界”让萤草心里一跳。
    只是她仍旧有些不甘心，问道：“道祖能否告知……倘若小猴子未曾遇到我，命数又该是如何？”
    “若是无你……”老君放下茶杯，语气悠悠道：“他本该提前数年出世，在山林间懵懂百年之后方才会开灵智，为求长生之法四处寻师学艺，学得一身本事一统花果山附近群妖，直至三百四十二岁寿终正寝，入地府后仍旧不安分，一番胡闹后将群猴姓名自生死薄中勾除，再被天宫招安。而因为遇到了你，改了命，却也更了果——本该顺利的寻师之路被变得坎坷艰难近乎九死一生，早早开了灵智也提早闹了地府进入天庭视线，方才有了如今这一系列的果。”
    光是听着太上老君说着，萤草心里就一阵阵后怕，别的倒还算了，小猴子外出学艺的那几年竟是那般幸苦么？九死一生，也不知他到底遇到了什么，如此凶险的描述，只怕她当时稍有不慎，便将小猴子唯一的生路堵死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