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大帝……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萤草猛地站起身，愕然地瞪着云华——云华的哥哥居然是欺负猴子的那个玉皇大帝！
    而云华却只当萤草的应激反应来自于自己玉帝妹妹这个身份——也许九重天上尚且不乏对玉帝不以为意的大能，但下界却皆以玉帝为尊，慑于玉帝威严，萤草一个小小草妖，这样的反应十分正常，所以她也没多做解释，只继续回忆道：“天佑……我是说杨相公，他本是天庭金童，虽然地位层次都不高，但性格却很好，不管是面对高位仙君还是面对低位灵仆，都能做到不亢不卑、淡然平和。因为他的好性子，西王母常常会请他帮忙组织宴会，所以我也同他接触过数次。他真的跟天庭的其他神仙不一样。其他仙君面对我，要么因为我是玉皇大帝的妹妹而过于恭谨，要么因为我只是一个女仙而流露出些许不屑，只有他……跟他在一起真的让我非常舒服。”
    “所以你们相恋了？”萤草暂时压下对“玉皇大帝”的不满，十分配合地问道。
    云华怔了一会儿，一扫少女般的天真，似乎沉浸在了回忆里，过了一会儿方才摇头：“不，没有。天条律令，诸神众仙皆须断七情绝六欲，我也只是闲暇时多找了他几次，不管是论道亦或者只是随便聊聊，都能让我心情非常愉悦——然而好景不长，没多久我就听说，他御前失仪，被玉皇大帝贬下了凡间。”
    敏锐地察觉出云华话里对“玉皇大帝”浓浓的讥讽与不满，萤草不由猜测道：“你哥哥又故意欺负人了？”
    “不然天佑怎么可能会御前失仪——他向来最重礼节。”云华似乎回到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心情，难掩激动，甚至都没听出萤草话里那个奇怪的“又”字：“每次我借口‘论道’寻他说话时，他虽没法子拒绝，却也总是带我去天庭人来人往的花园亭子附近，每次时间也都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哪怕我故意在他面前跌倒，他也是下意识变出软和的云团给我垫着，只有一次来不及施法才只好伸手搀住我，事后又匆忙告罪，生怕被人挑出半分不是。这样的人，会御前失仪？况且，以他的身份，基本是没什么机会进到御前的。”
    “然后你就下来找他了？你就不怕……”
    云华又怔了片刻，叹道：“我当然知道我下凡找他，兄长一定会震怒，反而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只是……我下凡之前，某日修炼时不慎入梦，梦到天佑父母相继而亡、独自操持完父母丧葬事宜后，他其实也累病了，却因为祖母年迈，又不得不带病照料老人，差一点这一老一少便一齐去见了阎王——当然、当然我知道，兄长不会这么便宜他，至少要让他这一生受尽坎坷寿终而逝。所以我想，我想我至少该下凡帮帮他，至少……帮他找到一位贤惠的妻子。这不会花费太多时间，不到一年，天上不到一天，兄长未必发现我下了趟凡间。可是、可是……”
    萤草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接道：“可是你已经不想帮他找一位贤惠的妻子了。”
    云华怔怔地，不觉滚下两行眼泪——曾经的感情压抑得有多厉害，爆发之时就多难以再克制，在天庭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瞧着，哪怕她是玉帝的妹妹，也只敢露出一点点实在无法遮掩的痕迹。可下界离天庭那么远，什么拘束什么限制都没有，她自由自在、肆意快活，面对本性一点都没变的杨天佑，她又能拿什么克制？
    萤草走到云华面前，抬手轻轻地给她擦掉眼泪，然后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没关系的。你可以成为他贤惠的妻子。我没办法给你什么承诺，我只能说，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后果，我愿意拼尽所有同你一起承担。”
    ——她不理解所谓的天庭为何要断绝七情六欲，也无从想象乐观活泼的云华在天庭如何克制感情，她只是觉得，人若是没有追求没有目标浑浑噩噩过一生也无所谓，可人若是一旦有了追求、有了目标，就该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不撞得头破血流、不拼得筋疲力尽，又怎么能知道这个追求、这个目标不可能呢？
    就像云华当初教她的，为什么不通过强大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呢？
    也许萤草这话颇有说大话的嫌疑，也或许萤草的拥抱和大话都十分温暖，云华不由地破涕为笑：“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我将来可万万不敢再去找我兄长询问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了。”
    “你哥是坏蛋，我才不想靠他。”萤草嫌弃地抽了抽鼻子，坚定地道：“我会自己找到方法的。”
    看着萤草一本正经的表情，云华油然生出了一种家养小妖怪长大了的感觉。
    *
    然而这种感觉，没能撑过一天——
    到了第二天，杨家装好牛车，准备把萤草和云华两位客人送回家，等杨家女仆将云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