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天道意志，不如说是某家一家之言，亦或者数家之言罢了。
    萤草再度翘起嘴角。
    ——陆压你能看透一二天道，却完全看不透我，这固然是因为天道知道你会代行它的意志，所以愿意向你敞开，可这是不是同时说明，我是在天道之外的呢？那作为局外人，天道意志的解释权，我又是否可以介入一二呢？
    想到这里，萤草心念一动——陆压那家伙……我被困昆仑山之际，他想尽办法帮我修炼，该不会在很早之前就等着想看这场戏吧？
    *
    萤草行至界碑关，特意去当地百姓曾言的所谓“诛仙阵”所在之处瞧了瞧。
    如今诛仙阵早已被破，西岐的军队也已向潼关进发了许久，可远远地也仍旧能感觉到自阵中传来的凛冽的力量冲击。
    随手救下几个误闯仙阵的凡人，萤草一步迈入阵中，闭上眼——
    四方剑意激荡愈发明显，杀气森森，阴风飒飒，阵中残余力量四处乱窜，毫无章法地胡乱攻击，仔细分辨，其中还有不少于四道应当归属圣人级别的力量，若非萤草体质特殊，此时怕是已经被撕成了碎片，不难想象当初此地的那场大战到底多么惨烈，这诛仙阵多么可怕，若非被这法阵局限了，圣人级别的战斗还不知道要影响到多远。
    沉心静气。
    眼前的漆黑骤然抹去，重新焕发光亮，逐一点缀周围的一切，包括各种生灵死物，也包括四处乱窜的力量残余。
    心念微动间，乱窜的残余力量与激荡的剑气均被聚集，原本因为残酷的战斗而受波及死去的野草虫豸以及无意经过的飞鸟点缀四周，泛着微微的光，下一刻，明暗变化间，聚集的似在更加趋于聚集，分散的似在更加走向分散……眼前重归黑暗。
    萤草睁开眼。
    原本一片荒芜的脚下有新生的野草随着风轻轻摩挲自己脚踝，虫豸发出低鸣，飞鸟掠过头顶，残余的力量消失一空。
    不等附近的百姓发现有什么不对，萤草随手掐了个诀，身形逐渐消失在了原地。
    *
    萤草消失的身形很快在朝歌城王宫摘星楼的顶层阁楼显现出来。
    楼下正陪纣王饮酒的妲己似有所觉，将台下的美貌舞姬们召来台上，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转到楼上。
    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妲己尚还来不及看清什么，就被一个墨绿的身影抱了个满怀。
    一看到妲己那熟悉的身形，萤草便一个急冲扑进对方怀里。
    妲己十分自然地搂住她，轻抚她的后背，声音柔和地问道：“没事没事，妲己好好的，还在呢。”
    “嗯。”萤草闷闷的声音自妲己胸前传出。
    妲己费劲地将人抱到软榻上，继续轻柔地抚摸着萤草，同时口中温和地絮叨着自己最近在王城里的事情，什么纣王因为战况不利，如今已经迁怒到了姜皇后身上——她可还记得，当初黄飞虎出战失利，纣王直接将黄贵妃推下了摘星楼，使得黄飞虎径自带着大军在阵前倒戈了，这一次她及早使了点小法术，将皇后安置到曾经关押西岐前文王的羑里，那里的百姓深受文王影响，性情格外温和淳朴，想来姜皇后在那里也不会吃什么苦头；又说自己研究出什么很有趣的小游戏，纣王很喜欢玩，待此事了结，要带着萤草玩；还说了纣王喝醉酒闹得一些笑话；宫人之间发生的一些有趣的故事……都是些让人心情放松的温暖小故事，听着这样的故事，萤草果然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从妲己胸前抬起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又让妲己你费心了。”
    “没关系。”妲己摇摇头：“萤草你不是说过么？每当你不安的时候，看到我就安心了。既然如此，我当然愿意随时安抚萤草你的不安，萤草你也随时都可以过来——你这是又撞上打得惨烈的战场了还是被战火波及的百姓？我听说西岐已经过了界碑关了？”
    萤草本想摇头说都不是，最终却只是点点头，没有回答。她想说她如今早已对战场心如止水了，对被战火波及的百姓也能平静看待，她这次不安的是自己的力量……她并不清楚如今的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却还是对自己的力量生出了本能的畏惧。
    此时她终于切身明白了修道之人为什么必要斩三尸、抛六气这一关，若非如此，牵挂的太多、难舍的太多，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有一天受到极大的刺激，就此……
    萤草连忙打住自己危险的念头，再度抬头看向妲己。
    虽然孔宣目前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