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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于心,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神色安稳,顶着一家人的眼神,听完了口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甘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老公爷这话一出,众人哪里还能不明白,定国公甘琼看了南夫人一眼,见她神色自若,似乎没有一点儿震惊。
“这小子瞒天过海的,做了辛长星的内应。”甘琼眉头紧蹙,肚肠里头打了一千个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有岳丈大人,竟然一个月前,从滇南绕道阿坝、武威、榆林等地,在延庆同辛长星会合……这小子早有预谋啊,只不过是怎么同岳丈搭上了线呢?岳丈平时都不怎么搭理我,年年送过去的节礼,岳丈都嫌东嫌西,怎么就偏偏和这小子密谋起事,也不带上我……”
说到后来,甘琼已然是有些吃味,南夫人听着丈夫在一旁喃喃,心里却很闲适,甚至研究起了昨儿才染的指甲。
“我父王原是一方雄霸,离朝廷十万八千里,偏偏苛捐杂税一股脑往我们那儿扔,那哪儿受得了?索性反了!好在我儿在禁中做了内应,要不然那狗玩意儿一定会法办了我!”
甘老公爷一拍桌案,吹胡子瞪眼,“他敢!”
南夫人被这一拍给吓了一跳,嗔道:“甘霈,赶紧给你祖父顺顺气,胡子都呲起来了。”
甘老夫人担心地同大家不同,忧虑地看着自家儿媳,“这辛长星好好的,怎么反了?他娘亲可是长公主,说起来这江山也是他外祖家……”
甘老公爷淡淡地看了老妻一眼,心下的震撼不亚于她,他缓缓地站起身,向着廊下而去。
鸦青色的天幕上,星云低垂,帝京的街巷重重叠叠,笼罩在巨大的星云之下。
“长星竞天,除旧布新。大庸气数已尽,还是遵天命吧。”
他扬手,命人将他的战甲拿过来,“天子殡天,禁中已由甘霖接管,除非西郊大营能火速进城,否则东宫无法同三万禁军相抗。至于守城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李东巍,这小子当年和辛长星一同在我麾下,两个半大的小子感情好的穿一条裤子,这城门守不住。”
他负起手来,面容肃穆,“我甘家也曾是帝王血脉,造过反起过事,七年前无辜卷入权争,害了我的孙儿七年,如今又想强纳我孙儿入东宫,简直是欺人太甚!把我的战甲让人送出城,递在辛长星的手上,不管如何,权当我定国公府为他助份力。”
小厮匆匆而去,良久又空手而来,火烧眉毛一般地急促回报,“大姑娘把老公爷的战甲穿跑了!”
大姑娘把老公爷的战甲穿跑了。
穿跑了。
南夫人茫然地抬起头,有些无措地问道:“怎么穿跑的?她跑哪儿去?”
小厮挠着头,也觉得匪夷所思:“方才管库房的甘四说,大姑娘过来说什么,她也是当兵的,整个国公府只有她继承了老公爷的雄姿,所以这老公爷的战甲早晚也是她的,今儿就是来试试,然后试试就试试,她穿着就跑了……”
甘霈在一旁瞠目结舌:“妹妹跟个矮墩子似的,祖父的战甲她怎么穿,当拖地裙子穿?”
甘琼从椅子上站起身,命人前去追踪雪团儿的下落。
“真是胡闹,外头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女娃娃去裹什么乱?万事有大人们顶着,她干什么去?“
南夫人心里头也着急,可她并不慌乱。
辛长星不是北胡,也非贼匪,加上爹爹还在一旁压阵,雪团儿便是跑到城外去,又有什么碍?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再加上有太子那样污糟的人相衬着,越发显出来辛长星的可贵来。
她拽住了丈夫,叫他稳重一些,“你也不必跳脚,同我学着点大方稳重。爹爹还没急呢,你就跟个蚂蚱似的扇起翅膀来了。”
甘琼嘴巴孱动了几下,到底没说出话来,悻悻地起了身,去安排护卫出府寻人。
这一厢定国公府里因着雪团儿跑了大乱起来,可罪魁祸首本人却乘着彭炊子的马车,往北定门驶去。
子时将至,正是阴阳混沌的时候,因着外头重兵围城,帝京城里家家房门紧闭,往常夜里头打更的、倒泔水的、一个人影儿都见不着。
青陆扮了男装,穿着又大又宽的战甲,堪堪露出一个脑袋来,身子在里头晃来晃去,实在是大的离谱,她同师父一起坐在赶车的座上,心里焦急的紧。
“师父,我说这话您别笑话我。”她看着师父扬鞭子,有点儿迟疑,“您说大将军,是不是为着我,才要造反的?”
彭炊子一心赶车,听了青陆的话想了一想。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话本子里有妲己有文姜,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典故又不是今日才有。”
青陆挠着脑袋纳闷儿,“妲己不是狐狸精嘛。”
彭炊子一笑,叫自家徒儿把心放下来:“大将军考量的一定比咱们多,你也别多想。一会儿瞧着情况,若是攻城了咱们就躲远点,省得误伤了。”
青陆晃了晃脑袋,托着腮想事情,一会儿又同师父说道:“……我到底还是小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