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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想的温酒酒就站在岸边,举起手中的酒壶,闷闷地饮了一口,又抬手将银壶扔进了水里。
他起身的时候,看见水里倒映着一轮清寂的明月,呆呆地看了半晌。他伸出手去打捞明月,捞了半天,手中空空如也,水里的月影也碎成了无数银光。
“酒酒,酒酒。”傅司南不甘心,趴在竹筏上,身体往前倾。
黑黝黝的河水上,漂浮着细碎的月色,映入他眼底的瞬间,连同他眼眸里的微光,一点点碎裂开来。
竹筏晃了晃,是温酒酒足尖一点,落在他身后。
在傅司南伸长着手臂去够水中的月亮,半个身体悬在水面上时,温酒酒的眼皮跳了一下。
她抓住傅司南的手,低声唤道:“傅司南。”
傅司南转头看她。
他的瞳仁是漆黑的,染着朦朦胧胧的醉意,温酒酒看不清他眼中的自己。
他似乎没反应过来,怔怔地将温酒酒望着,眼中漫上惊愕之色:“酒酒?”
“是我。”温酒酒颔首。
“真的是你,酒酒。”傅司南猛地张开双臂,将温酒酒纳入怀中,喉中发出一声轻叹,“酒酒。”
傅司南怀抱炙热,双臂紧紧勒着她的身体,力道大得恨不得将她勒入骨血中。
温酒酒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她挣扎着,哄道:“你先松开我。”
“我不。”少年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语气里满是倔强,“我松开了,你便会消失。”
温酒酒一时无言。
“酒酒,酒酒。”傅司南痴痴地唤着她的名字。
他醉了,醉得糊里糊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满脑子都是温酒酒,即便是醉了,也没办法将这个名字从脑海中赶出去。
“父亲只教会我喜欢便去强抢,从未教过我若是碎了又该如何。酒酒,我该拿你怎么办。”少年痛苦地抱紧了温酒酒,“酒酒,你教教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也许只有借着烈酒麻痹自己,才能叫他暂时忘记自己的痛苦,也没空去找温酒酒算他们之间的这笔旧账。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去伤害温酒酒。
他强取豪夺惯了,从小到大,喜欢什么,便抢过来。
温酒酒让他吃了沉痛的一个教训,也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有些东西是强抢不了的,比如,温酒酒的感情。
她就像是这水中的一轮明月,明明近在眼前,偏他无论如何努力,只捞到了一湖破碎的月影。
傅司南将脑袋埋在温酒酒的颈侧,或许是温酒酒的错觉,她听见了零碎的呜咽声。
“二哥哥,你醉了。”温酒酒抬起头来,平静地说道。
傅司南浑身震了一下。这是两人决裂后,温酒酒头一回唤他“二哥哥”,自那日过后,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温酒酒唤他,从来都是像个陌生人那般直呼他的姓名。
“酒酒……”傅司南的眼中透出喜色,尚未将话说出口,眼前晃了晃,视线里温酒酒的影子消失于一片漆黑中。
傅司南阖起双眼,缓缓倒在了温酒酒的怀中。
温酒酒的手指离开他的后背,低声道:“对不起。”
她点了他的睡穴。
傅司南的身体有些沉,温酒酒伸出双臂将他抱住。
清寒的夜风推动着竹筏,朝着湖心飘去,月色皎洁,映着傅司南的面颊。那张和傅尽欢一模一样的面颊,曾经满是意气风发,如今只剩下愁苦。
温酒酒轻轻抚了一下他的面颊。
她承认,她对他愧疚了,但她的所作所为,她不后悔。
如若她不做那些,她现在已经成了一具无知无觉的空壳子,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她是用自己的方式生存着。
每个人最终都会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傅司南也一样,他现在是不习惯而已,他做惯了主人,习惯发号施令,勾勾手指,想要的东西就有人奉到他的手上。
温酒酒是第一个违逆他、欺骗他的,却绝不是最后第一个,等他慢慢地成长起来,就会发现,不是这个世界适应他,而是他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
温酒酒只是在他的成长中,给了他狠狠的一刀,叫他吃够了教训,以后不会再轻信于人。
她这一刀已经足够温柔。
要是别人,这一刀下去,要的会是他的命。
“傅司南,你记住,这个世上像我这样的骗子,还有很多很多,以后你千万不要再像现在这般,随随便便就被他们骗了。”温酒酒抵在他耳畔柔声说道。
傅司南听不见。
温酒酒不在意,终有一天,他会明白这个道理,或许,他现在已经明白了。
她将傅司南放回竹筏上,低头从腰间取出一只木雕兔子,塞入他胸前的衣襟里。
竹筏已经飘到湖心,秋霜终于带着侍从出现在岸边。
温酒酒松开傅司南,稍稍离他远了些,眼底的温柔,逐渐被冰凉的月色覆盖,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