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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地站在长廊中,看着丫鬟捧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走。那些血都是傅尽欢的,他强大的不可一世的大哥,现在就躺在屋里的床上,命悬一线。
傅司南从来没想到,傅尽欢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上次傅尽欢故意伤在他的刀下,即使虚弱地歪坐在床头,满身裹着药味,气势上也是压过他一头的。
他一向如神明般高贵强大。
傅司南突然意识到,原来神明也会倒下。
“大公子怎么样?”傅司南焦急地拦住一名侍女。他的听觉在慢慢地恢复,现在已经能听见三米以内的声音了。
“回二公子的话,大夫正在诊治。”侍女恭敬答道。
傅司南怔然地松开她,望了望她手中的银盆,血色似乎又深了一层。
屋里都是大夫和伺候的丫头,傅司南本想进去看一看,迈出一步,又退了回来。他不懂医术,也不懂伺候人,去了,也是跟着添乱。
“二公子。”一名腰间悬着弯刀的侍从,手捧着木托盘出现在傅司南的身后,“已经照着二公子的吩咐,收敛温姑娘的遗骨,温姑娘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傅司南的目光凝在漆黑的托盘上,窒了一瞬。
“二公子?”侍从担忧地望着他煞白的面颊。
“……都在这里了?”傅司南张了张唇,声音喑哑酸涩,飘飘忽忽,不像他自己的。
“都在这里了。”
铺天盖地的黑暗朝着傅司南的双眼涌来,他茫然地睁大双眼,往前踏了一步,颤抖着双手,想去拿侍从手中的托盘,却踏了个空。
天和地都骤然颠倒过来,而他一脚踏进了无间地狱。
“二公子,二公子……”耳边传来侍从焦灼的声音。
傅司南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傍晚。他一动也不动,睁着双眼,透过朱红色的窗棂,呆呆地望着铺满晚霞的天空。
晚霞是红的,血一般的颜色,在风的吹拂下,缓缓地流动着。一如他那日所见,满眼都是流动的血色。
侍女捧着托盘推门进来,发现傅司南已经醒了,欢喜地唤道:“二公子!”
傅司南机械地坐着,由着侍女帮他套上衣裳。
“二公子,大夫说,今夜大公子约莫能醒来。”侍女见他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颓败的气息,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傅司南终于有了反应,他掀了掀眼皮,瞧了侍女一眼。
这名侍女是在碧落海内贴身伺候他的,名唤白芷,这次傅尽欢出岛,特意带了碧落海从前伺候的,白芷自告奋勇,跟着出岛了。
碧落海内众人都畏惧傅司南,唯独她不怕。
她是傅司南救下的,傅司南大概已经不记得了,她初上岛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被人欺负,不慎掉进海里。她大声喊着救命,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来救她时,傅司南一袭翩翩红衣,足尖一点,将她拎了上来,轻飘飘地丢在岸边,只留给她一个潇洒不羁的背影。
从那时起,那道红色的背影就深深地留在了她的心底。
“二公子,药凉了。”白芷端起搁在桌子上的药碗,递到傅司南面前。
傅司南抬手,一把将药碗打翻,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白芷连忙跟上:“二公子,大夫说您受了内伤,需要好好调养。”
傅司南脚步一顿,想起什么,满脸茫然地问:“酒酒的尸骨呢?”
他似乎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尸骨”二字。说到“尸骨”二字,他的声音是颤抖的,几乎用的是哭腔。
白芷察觉到,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眶明显地红了几分。
“没有二公子和大公子的吩咐,奴婢们不敢擅作主张。”白芷垂下眼睑。
傅司南抬步离开。
白芷抬起脑袋,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夕阳下。
傅尽欢的屋里都是药味和血腥气。
傅司南推开屋门,拂开珠帘,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游魂,缓缓飘到床畔。
傅尽欢平静地躺在床上,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脸色极为苍白,若非胸前微弱的起伏,傅司南还以为躺在这里的是一具死去的尸体。
傅司南在傅尽欢的床头坐下。
夕阳隐没踪迹过后,天色一点点黑沉下来,秋日的晚风里,裹挟着萧瑟和清寂,拂开幔帐,冷飕飕的。
侍女们捧着灯烛走进来,掀开绘着美人图的灯罩,将屋里的琉璃灯点亮。
傅司南转头,窗外已经升起一弯弦月。
“二公子。”白芷行至傅司南身前,双手奉上断裂的羊脂玉簪,“这是大公子昏迷前握在手里的簪子。”
簪子已经被清洗干净,白芷心细,就连花纹处的血污都被清理干净了,只是断裂处如何也拼接不回原来的模样。
傅司南拿起簪子。这是温酒酒送给傅尽欢的第一件礼物,他的傻大哥当宝贝似的,日日带在身边,这回居然舍得用来束发。
傅司南在傅尽欢的房间一直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