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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的时候,还是温夫人亲自带我去的。”
“还有老师,他带我去了好多地方,还给我请了花老师作为师傅。”
“还有花老师,我每年生日他都送我礼物,有时候是一把种子,有时候是一张药方,甚至是学院的柳条桑叶。”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似一块发光的琥珀。
一双手按在她脑袋上,随意地抹了一把。
舒云宜迷茫地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
“舒家对你不过是有利可图,敲骨吸髓之痛,不必留恋。”
“温夫人,你两位老师如今健在,你若是喜欢,去看看也无妨。”
舒云宜顶着他的手,呆呆地看着他。
“太傅为官风评不好,为人却是极好的。”他笑说着。
舒云宜用脑袋甩开他的手,不高兴地说道:“说人是非者,必是非人。”
“我发现你好像一开始就对太傅很有好印象。”叶景行抱胸,饶有兴趣地问道。
舒云宜皱眉,一脸迟疑:“是吗?大概是我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觉得他好难过。”
“大概是为人医者,对苦痛之人总是抱有爱惜。”
她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而且太傅自己说过辨人好坏,应从己身出发,不能说外物影响。”
“我觉得太傅人就是很好啊。”
她信誓旦旦地说道。
叶景行只是笑着不说话。
这番话若是传出去,只怕京都众人都要惊骇万分。
太傅若是好人,西市的血每年都能少一半。
江轩从政五十年,不论是因他而死,还是被他杀死的人,他手中的人命不计其数,
“你怎么还叫他太傅。”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问道。
舒云宜摸了摸脸,不好意思地说道:“习惯了。”
“那可要改口了。”他笑,“小心倒霉。”
舒云宜耳朵一动。
“苦头还是要自己吃一下,才记得住的。”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又来了!”她不高兴地嘟囔着。
外面突然传来惊呼声,紧接着就传来玄子苓惊天动地的喊声。
“下雨了,快去收药。”
外堂瞬间乱了起来。
舒云宜探头出去,原本还算有些光亮的天,眨眼的功夫就黑了下来。
黑云滚滚,压城而来。
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
大风裹着雨水落在吵杂的大地上,街面上越发热闹。
“又下雨了。”舒云宜趴在窗沿上,伸出感受着落在手心的雨水。
冰冷浑浊。
“已经连下三天的雨了。”叶景行心思沉重地说道,“渭河的水距离堤坝不过一尺了。”
舒云宜叹气。
“朝廷没有想办法吗?”
“工部尚书如今都住在渭河边上了,若是治不住水,工部的人都要自己去填河了。”
舒云宜一愣,扭头打量着他,却见他面色严肃,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填,填河?”她傻傻地问道,“怎么填?扔沙袋吗?”
叶景行笑,眼底却是毫无光亮。
他轻柔又无情地说道:“自己主动填河了,还能不牵连家人。”
“是你,你跳吗?”
舒云宜倒吸一口气。
“可,这是下雨啊,天要下雨,我们如何能控制。”她喃喃自语。
叶景行只是笑着不说话。
“渭河的堤坝也是年年巩固,今年本就雨水多,京都也不是没漫过水。”她慌乱又不安地说着。
她突然住嘴,没有说话。
“之前,之前,也是这样吗?”她艰涩地问道。
叶景行点了点头。
“工部四年换了三个尚书,两个都是跳了渭河,一个因为谏言官家大新土木,被当场杖毙。”
舒云宜愣愣地看着他。
她突然想起,前世的京都今年确实发了大水,死了不少人,当时她被舒夫人带去雷山避难。
“没人管吗?”她喃喃自语。
叶景行温柔地看着她:“你祖父,江轩,江太傅。”
“但他老了。”
他平和又冷漠地说道:“他辞官那三年,谁也控制不住官家。他回来那日,全朝堂没有一个不是松了一口气的。”
这些不算秘闻,却也是京都秘而不宣的事情。
舒云宜常年深居闺中,浸淫医术,竟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等骇人的奇幻之事。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
叶景行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眉眼紧绷。
“罢了,这些事情本就和你无光,太傅都叫你专注医术,就是不想让你掺和这些事情。”
他最后移开视线,淡淡说道。
舒云宜收回湿漉漉的手心,扭头注视着他:“那你为何与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