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恐怖谷漫游指南_分节阅读_147

      闻折柳艰难地睁开眼睛,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踩上的走道漫长无比,开阔得差不多能容纳十头大象在上边并排跳踢踏舞。左边是交错拼接成一整块的,毫无瑕疵的巨大落地窗,阳光从钻石般切割的剔透纹路中层叠折射,几乎将一分光芒散射成了十分浩荡璀璨的光海,温暖地从天顶上荡漾下来。右边则像个安置在室内的热带雨林,芬芳的花朵在湿润青苔上幽幽绽放,鸟啼清越,丛林茂密,在闻折柳晃神的片刻,就有一群只金碧辉煌的孔雀拖着尾羽,从郁郁葱葱的绿色中大摇大摆地散步过去。
    他在距离地面五百米的高空,看见一片钻石般的光海,一个无限拉长版的私人花园。
    闻折柳无语地捂住眼睛,看见他这副样子,总助正要递过一副备用的墨镜,贺钦已经鬼使神差地挺身上前,不由分说地挡在了闻折柳前面。
    “好了没?”他问道,“忘跟你说了,这玩意儿就是有点伤眼睛……”
    闻折柳放下手,露出被揉的有点红的眼睛,再次与贺钦迷茫互看。
    闻折柳:“……啊?”
    贺钦:“啊……”
    身后的总助默默收回手,总觉得贺钦刚刚那个闪身的动作有点眼熟,但又说不上哪里熟。
    身边趾高气昂地踱步过一只雄孔雀,当着所有人的面,摇摆着尾羽,朝面前低头找食的雌孔雀“唰”一下开屏了。
    总助:“……啊。”
    气氛又一次陷入僵局,贺钦表面不显,内心困惑且尴尬的感觉却暗流汹涌。他轻咳一声,等闻折柳适应了亮度,他才抬腿往前走:“……该从哪讲起,不如就从孔雀开始讲起好了。”
    闻折柳深吸一口气,心知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好的。”
    贺钦顺手从旁边的树杈子上揪下一束掉落的孔雀羽,将其递给闻折柳,开口道:“众所周知,孔雀开屏的行为,一是为了炫耀求偶,二是为了防御……”
    闻折柳摸着手里斑斓美丽的羽毛,奇怪地瞅着他,心说扯求偶防御干什么,我只想知道这里是哪里,你又为什么把我给忘了。
    “……而先前的前的NStar,就像这只急需炫耀自己的孔雀。”他说,“创造恐怖谷,决定给予AI全智能化的权限……通常情况下,人在到了极限之后,不是需要超越,就是想着犯蠢,很遗憾,它也未能免俗,当时的决议人员选择了犯蠢。”
    闻折柳敏锐地注意到一个词,“先前”,他急忙问道:“贺……我是说,那你叔父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贺钦瞄了他一眼:“看来你在虚拟世界中得到的消息不少。”
    闻折柳笑了:“难道这里就不是虚拟世界了吗?”
    贺钦瞄了他两眼:“如果你真这么想,那我建议你等会去NStar名下的医院申请一下心理干预,鉴于你的家庭情况,我可以同意给你折个半价,你还年轻,不要讳疾忌医。”
    闻折柳呵呵干笑:“……谢谢总裁,总裁大恩大德,我实在没齿难忘。”
    贺钦呵呵干笑:“好说好说,都是小事。”
    两人笑完,又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接话的状态。闻折柳冷静片刻,说:“所以,他辞职了吗?”
    “准确点说,是引咎辞职。”贺钦快速恢复游刃有余的菁英形象,“Adelaide——我想你应该知道Adelaide是谁——交接职位,我叔父为了这次错误辞去总设计师的职务,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整个NStar暂时由我接手。”
    闻折柳没有对此发表看法,只是点点头。
    贺钦接着说:“好了,闲话扯得太久,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直接进入正题吧。你在医疗舱里躺了一个多月,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也正常:到了现在为止,圣修女已经被完全收容,按照你的游戏进度,你应该正在攻克第二个世界的难题,没错吧?”
    闻折柳讷讷道:“……对,既然你连这个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认识我?”
    贺钦勾起一边的唇角:“你搞错了,我不是不认识你,我只是不像游戏中的‘我’一样,和你那么熟罢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空中花廊的边缘,孔雀群落折射的五色光辉逐渐被他们落在后头。贺钦一边走,一边对他解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这滋味并不好受,但是很遗憾,你所遇到的我,根本不是真实的我,只是圣修女为你创造出的投影而已。”
    闻折柳脸色于刹那间变得十足苍白,并无一分血色。他恍惚地听着,胡乱点点头:“……投影。”
    “是的。”贺钦颔首,“圣修女失控,我是最先遭殃的受害者,但我在新星之城中的权限实际上是比她要高的,即便她叛出AI协议,依然不能拿我怎么样,所以她通过采集到的个人信息——这份繁琐详细的卷宗差不多涵盖了我出生到成年的所有细节,她籍由此捏造了一个全新的智能生命,再投放到你身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闻折柳的神色一片空白。
    贺钦犹豫了一下,回答:“确切的说,是从求生世界开始的。”
    “……为什么是我?”
    贺钦垂手甩了个响指:“经过分析,我们判定你身上——或者是你名下有样东西,正是她所需要的。”
    闻折柳的瞳孔一片混茫,他慢慢站住了,只觉一股浓郁的腥气从嗓子眼里,从鼻腔里缓慢地泛上来,他的眼睛是红的,脸和嘴唇却惨白如纸。
    他忍住流泪的冲动,勉强牵起唇角,疲惫地笑了笑,仿佛在一瞬间被攫取了所有旺盛的生命力。
    “啊,”他喃喃地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