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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亮又跑出去,从不会和闰月打招呼,主仆俩如陌生人般互不干扰。
也正是如此,才能让闰月得片刻清闲。
她小心翼翼的将这些绣帕重新包裹好,未免被人发现,分别藏进两袖中。
整了整发髻,闰月准时出门。
紫禁城内膳房众多,专供皇上御膳的位于养心殿,被称为“大内御膳房”;而供妃嫔们膳食的地方东西六宫各有一处。
眼下正是膳房忙得火热的时候,门口送菜端菜的宫女太监络绎不绝。
闰月轻车熟路在膳房找到了一个身姿肥硕的女官,一把大勺挥舞得风生水起,闰月喊了声,“如嬷嬷好。”
她不敢站太近,怕被滚油溅到。
“哟!贵人主子,厨房污秽,您怎么又亲自来了?都说过了,叫底下的人来拿就成了。您什么事都自个儿做了,他们做什么呢。”
她将沾了油污的手往腰间泛黄的围兜上迅速擦拭几下,领着闰月到摆满膳食的长桌边。
明珠豆腐,三仙丸子,什锦苏盘,一一放进食盒中,如嬷嬷扫了眼四周,悄悄将一小碟樱桃肉也放进食盒。
闰月见了,感激的说:“多谢嬷嬷。”
如嬷嬷摆了摆手,余光瞥见墙根一只偷食的老鼠,闰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抿嘴一笑,如嬷嬷拧眉,快步走过去,拧了把那小太监的耳朵,低声斥道:“馋嘴的东西,不知死活,主子们的东西也敢偷,你有几个脑袋?”
“疼疼疼!嬷嬷我错了。”
一个小太监,十三四岁的样子,满脸稚嫩。
他挣扎不开,被如嬷嬷拎到闰月面前。
如嬷嬷脾气差些,心地却不差,也是小显子运气好,要是犯到了别的嬷嬷太监手里,准没有好果子吃。
小显子正是吃准了如嬷嬷的脾气,这才敢在嬷嬷当差时来伸手。
“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如嬷嬷又呵斥了一声,“赶紧帮贵人主子把膳食拿回去。”
小显子嬉皮笑脸的拎上食盒,说:“贵人,您宫里的菜做好了奴才会送过去的,不必您回回亲自过来。”
闰月微笑,说:“我闲来无事,正好出来走走。”
如嬷嬷紧着脸皮,“贵人脾气好,可也要记得自己是主子,底下的规矩要立起来。”
这些话,如嬷嬷说了不止一回。
闰月听听也就罢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主子。
出了膳房,寻处方便说话的地方,闰月将袖中的绣帕拿出来,说:“小显子,明日出宫采办的时候,可否再帮我将这些也售出去?”
闰月绣的帕子向来交予小显子偷偷拿出宫去售卖,赚来的银钱小显子总能分三成。
虽不多,但他们二人,一个常年被克扣月例银子,一个被常常要买酒水孝敬首领太监,入不敷出。
难得有个挣钱的门路,干的十分卖力。
两人一个出货,一个贩售,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半年来行事小心谨慎并没有被人发现,收入还算可观。
“哎呦,贵人主子,眼下皇上……”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现在宫里查的严,奴才实在不敢再帮您。”
闰月遗憾,深深望了眼乾清宫的方向,“已经这样严重了吗?”
小显子垂头,“膳房已经接到上面的令,宫里最近减少采买荤腥,出入宫禁处处有人搜查。”
这便是已经开始预备起来了。
自诩精于骑射,却在马上栽了跟头。
小显子打量了她的衣着,提醒说:“主子,您也要开始预备起来了。”
闰月略一迟疑,明白了。
她的衣物都是初入宫时内务府送来的,新妃着新衣,各色衣衫鲜亮衬人。
后来内务府就再也没往咸福宫送过东西。
闰月不在意这个,如今要紧的是一旦康熙驾崩,她位分再低也是妃嫔,须着素服,可闰月这一年在宫里如同虚无,内务府哪里能想起她。
她收起绣帕,颇显无奈。
小显子说:“过了这风头,奴才再去找您,您放心,都是老门路了,您绣多少,他们收多少。”
闰月点头,道了句感谢。
接过食盒,打发走小显子,打算自己回咸福宫。膳房后有一处巷道,杂草多,蚊虫多,许多人都绕开这里走。
闰月反其道而行,那些蚊虫像是有感知一样,纷纷避开。
她嘴角弯弯,拎着食盒往里走,听见拐角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贵鹤公公,今儿唐庶妃胃口不好,想换道开胃的糟熘鱼片,不知可否劳烦公公准备一下?”
闰月探头认出,那是唐庶妃身边的宫女逢春。
唐庶妃是先帝顺治爷的妃嫔,入宫没一年先帝便驾崩了,眼下跟着一众太妃在宁寿宫住着。
闰月曾无意间听到唐庶妃说过一句,“如今这日子可比先帝在时舒坦多了,不用伺候男人,也不用起早贪黑给娘娘们请安,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