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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丫鬟上递上写着生辰八字的纸笺,禅悦推拒:“贫僧已脱俗尘四十年载,出家人不论邪法。佛道本一家,贫僧有一挚友阙白道长善于阴阳风水,就住在云台山下,季老夫人着人报上我的法号,他这几日正是闲着的时候。”
季候氏才放下心来,又细细问过那道长的事情后,脸上的皱纹舒展开,“禅悦大师走着一趟,着实辛苦,暖阁备上了素斋,还请大师莫要推迟,近日天色已晚,大师不妨再季宅歇息一晚上,明日清早再派人送回去。”
禅悦未再推迟,季候氏附到刘妈妈耳边,叫她吩咐管事的明日记得往香慧寺备上一份厚厚的香火钱,刘妈妈点头应下,便领着禅悦往右边暖阁去。
管事得了吩咐,第二日又早早的就遣人去了云台山下寻那位道长过来,父母亲那两棺方子不过在季宅停了一日,下人们口中就有些风言风语往外传。
季候氏很是生气,狠狠责罚了那几个凑在墙角根儿嚼闲话的丫头,便再也没有人嘴碎的胡乱说些什么。
阙白令人在停棺的堂中点了七展引魂灯,又捆了一只召魂鸡,这棺内置放的是季二老爷夫人的衣冠,道长令人开方,将寿衣铺成人型再捆住说是避煞所用,回家那日起往后推算作头七,便是后日的日子最合适来选作入葬。
季家独独没有男丁,季伯侯去时便是陆宗德睡在堂屋压棺,阙白略略沉吟,道:“那要麻烦季老爷这两日睡在堂屋了。”
季宗德打两棺材进门儿,就没睡安稳,心中一阵苦哀,压着情绪让林氏把他的床铺搬到这边来。
季候氏这两日忙碌身子很是乏累,咳得又辛苦,喉间无痰又只是干咳,像是年岁愈发大了夹带的并发症,走两步还喘的厉害。
晚间大夫来看过一回,九思又陪她服了药用过晚膳,亲眼看着祖母躺在床上不大咳了,才退出室内。外面已是朦朦胧胧的夜色,天上一轮空明,站在穿廊,远远的能看见中堂前燃了一路幽幽晃晃的引魂灯。
☆、第五章
因是奔丧归来,又有上头圣旨明里暗里的压着,没能大操大办,只开了东角门,让族中的亲人和季宗贤从前的故交与学生进来,很是低调。
只是季家仍旧来客颇多,其中不乏高官贵人,这丧礼办的像是七年来终于沉冤得雪后的喜事一样,季宗德和林氏脸上哪里还找得到点伤感。
季候氏坐在福熙堂左侧间的暖阁里听管事回禀。九思的母亲柳玉苑原是庆昌镇一小户,外祖父母家只有她一独女,派了人往柳家去报丧结果人去楼空,问街坊道这一户去年过世,生了一个女儿不知道嫁去了何处,竟也不回来一趟,还是柳家族中来人将两位老人葬去了乡下。
祖母当下心里磨挫的难受,拽住九思的手生怕她伤心过头,叫管事的务必寻到外祖的位置,让九思逢年清明好去上一柱香烧些钱纸罢。
九思历经两世却早已看淡,有些事情并非伤心二字便可以解决。从昨夜里守灵到早上,肚里没落下一口吃食,送完灵回来倒是有些饿。
季候氏看她揉肚子的动作忍不住笑起来,“采锦,还不带你家姑娘去花厅的桌上吃些点心,这跟谁亏了她吃食一样。”九思听了面上挂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穿过堂前的曲径往花厅去,道两旁种了两行只及膝高的南天竹,灌木上头辍满了小颗小颗的红果子,很是喜人。半泷是在乡下野惯了的,瞅着自家姑娘喜欢什么,就要上手连根拔起来想往碧霄院儿里带。
采锦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惊呼了一声“姑奶奶”,哭笑不得:“这南天竹是大老爷特意寻来让花匠植在这儿的,你还不赶紧的松了手,把根子上的土埋实了,千万别让人瞧着,不然可有的话说了。”
九思看着蹲在地上一手黑泥巴的半泷,一副乡下丫头的模样,有些憨憨的,上一世她也是这般,整天在院子里扒墙钻洞,三天两头便被管家婆子一通教训,再大些倒是不会去到处跑来跑去了,但是这股皮性子却没收住。
若是真真痴傻便罢,这姑娘却好几次同她提起,说季二姑娘不是个好人。她当时为这事将半泷罚去院子跪着,又看到季婉清替半泷求情,她心下便对半泷越发不满,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部对季婉清交代了,季婉清抿着一张小嘴,笑容温婉动人,寻由便把半泷讨了过去。
后来在季家便再也未见过这个丫头。
九思微微挪开视线,心下暗暗叹了一口气,估摸半泷无意间瞧到了什么,才让季婉清下了狠手...只是现在时候还未到,她纵使重活一世,也不并不看得十分清楚。
花厅这个偏角倒比暖阁那边还要静上许多,九思就着这个时节刚出来的杭菊茶,吃了好几块酥饼,满满的一碟子转眼就空下大半来。
半泷从前和九思在房县哪有那么多规矩,两个人一个碟子都用手抓来吃,从来不大讲究什么尊卑秩序,如今只能眼巴巴儿的瞧着小姐吃,自己在一边掉口水,她心里有些委屈,人也萎靡不振的缩在一边。
九思把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