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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个时候,清朝还只知道郑芝龙不知道有郑成功,谁料到后者才是你们的心头大患。既然刺客是弘光朝廷和福州唐王两方人手,那么秦淑离不属于郑芝龙,该当是南明的人。不得不感叹,命运有时候真是捉弄人,他抱负远大,却效忠了一个昙花一现的政权。”
多尔衮目光如炬,看着范文程道:“我始终觉得,弘光朝廷不足为患,单凭朱由崧和马士英做不出这种事。范大人既然曾与马士英是同僚,你有何高见?”
范文程低头轻咳了一声,谦卑道:“摄政王,据老臣所知弘光朝庭君昏臣暗,纸醉金迷。朱由崧贪婪无度,倒行逆施,马士英只知中饱私囊,卖官鬻爵。你知道地方百姓中流传着一首歌谣?”
多尔衮道:“说来听听。”
范文程道:“‘中书随地有,都督满街走。监纪多如羊,职方贱如狗。荫起千年尘,拔贡一呈首。扫尽江南钱,填塞马家口。’可见,当地百姓对弘光朝廷也是恨之入骨。他们失去民心,是长久不了的。”
多尔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兵临淮河,杀得他们片甲不留。”魔王眼神一移,瞬间落在洪承畴的身上:“洪大人,你心中可有合适的领兵人选?”
我心道,洪承畴投靠清朝,关于他的忠奸之辩直到四百年后都没有定论,他的心里,到底是忠于满人还是忠于汉人?洪承畴降清后虽然位列大学士,但他作为明朝曾经的肱骨之臣,曾总督五省军务,是为明廷镇压农民起义的军事统帅,多尔衮这么问他,连我都猜得出来,言下之意是希望洪承畴能够毛遂自荐,领兵铲除南明弘光朝廷。偏偏洪承畴今日言语寥寥,谁都看得出他心事重重,难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对大明还有旧情,多尔衮突然问来,洪承畴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众人提醒下,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站起赔罪道:“摄政王恕罪,老臣年纪大了,耳聋眼花,让您见笑了。”
多尔衮眼中露出一缕精光,追问道:“无妨,洪大人谦虚了,洪大人您怎么看?”
洪承畴慢慢地坐回椅子,却只是喃喃道:“弘光朝廷不足为虑,不足为虑......”却不见他推荐领兵人选。我见他摩挲着茶杯上的手上微微颤抖,茶已经喝完了,他竟没有发现,端起来空喝一口。
魔王的脸色已经冷若寒星,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洪大人口渴了吧,来人,给他斟一杯上好的‘明前茶’。”
我心道:“多尔衮疑心很重,目下无尘,洪承畴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这个季候哪来‘明前茶’,分明是多尔衮话中有话,让洪承畴难堪。这‘明前茶’,喝与不喝都是罪过。”也许是同为汉人的缘故,也许是初见面时他为汉民请命的印象,也许是出于对他背负千古骂名,众叛亲离下场的怜悯,我心里突然很希望他摆脱这尴尬的境地,斟茶时,我故意崴了一下脚,茶水洒在洪承畴的手背上,把他烫得通红。
安公公骂我道:“怎么如此毛躁,还不快给洪大人赔罪。”
我连连赔罪,洪承畴虽然皱着眉头,却是一副解脱了的表情。
“奴婢该死。”我瞥见多尔衮冷酷地看着我,心虚地低下头,背脊一阵发凉。
恰在这时,一个颀长的身影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朗声道:“满清定鼎中原,洪大人的心思都花在百姓满汉合流上,要打仗,派我去好了。”多铎意气风发,突然又朝我眨了一眼,怒道:“看什么看,还不退下,笨手笨脚的。”
魔王则是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到叫我怀疑是否被他看穿了把戏。
我连声道:“是。”退出银安殿。
三更刚过,我意兴阑珊地走在树下,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银安殿,不一会多铎跑了出来,追上我,气喘吁吁道:“之前朝你使眼色,你怎么不回应我?”
我无奈道:“豫亲王,大庭广众之下挤眉弄眼的,不太好吧。”
多铎眼神中不禁流出天真的笑意,让他的笑容越发迷人好看:“我这个王爷都不怕失了身份呢,你怕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回来之后有没有人为难你?”
我道:“托豫亲王的福,算是混过去了。”
多铎点了点头,嘴角似笑非笑道:“我发现你这‘咋呼嬷嬷’胆子越来越大了,不过,同情心可不是这么用的。”
我一窒,知道他是指洪承畴的事情,没想到多铎平时大大咧咧,我居然连他也没瞒过去,那么别提比他城府更深的多尔衮了。
“我知道你说得对,可是一个人的性格岂能说改就改的,如果我的理智足以盖过我的冲动和时不时的头脑发热,也许我和你也不会再此相逢了。”我皱着眉头道。
“不行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你离银安殿远点。”多铎眼睛眯成线,一本正经道。
我心里流过一股暖意,他明里暗里为我打点了不少,我不是不知道,也许对于他豫亲王的身份,这些都是小菜一碟,可是我却觉得有些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