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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淏的帮助下,不久之后我顺利地登上了去江南的船只。我把贞兰和玉淑留下来照顾姜姐姐,两人边哭边喊,在岸上跟我告别。
天气清朗,本是海阔天空,我却心塞不已。挥泪告别,我确信这辈子我与这两个小丫头是不会再见了,在这通讯不发达的清朝,我们不但不会再见,就连彼此的音讯,都会沉到深不见底的海里。我收起对她们这些时日陪伴身侧的感激之情,化作虔诚的祝福,希望贞兰、玉淑和姜姐姐能在凤林大君的庇护下,安度余生。
船只渐行渐远,我眺望茫茫远方,不知不觉在海上漂泊了十天半月,船终于由东水关进入南京城。不出我所料,南明一派荼蘼景象,相信我所见到的“父皇”,朱萤雪的父亲,也定如传言般歌舞升平,荒淫纵欲。
果不其然,一路南下,百姓对朝廷谩骂的声音沿着秦淮河飘到了岸上,飘到了兴宁宫。我慵懒地踏上马车,随着“父王”派到朝鲜接应我的使臣前去复命见驾。
途中,我揭开马车的帘子,随时可以看到斑驳的墙面上杂乱的弘光帝选秀告示,更有宦官于南京城中四处搜巷,凡遇美女,以黄纸贴额持之而去。
弘光朝廷和弘光帝,在历史的长河里,不过是昙花一现,而我这个公主,又该如何自处?
李淏说,我做的这个决定,意在逃离,而非回归,我一直以为,风雨飘摇的弘光朝廷,那个朱萤雪的江南,不是司马疏星的。
而身临其境,或许因为对自己民族的偏爱,或许因为朱莹雪的身份,明清易代绝不是事不关己的故事,而是切肤之痛的悲曲,繁花渐欲迷人眼,在我眼里不过是满目疮痍!
见到弘光帝的时候,他正与众大臣在梨园看戏。我做出一副明朝皇帝富丽堂皇的神态来。
我叹息:这大好的河山,白白断送在这些人的声色犬马里!
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却无能为力。
我瞥了一眼这梨园中衣冠楚楚的众人,再三跟使臣确信,中间那个穿着明黄色常服,身体肥壮的中年人就是福王朱由崧,也就是弘光帝,拜倒下去,啜泣道:“父王,女儿想你想得好苦啊!”
弘光帝倒是吓了一跳,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半晌错愕道:“萤雪?”
我顿时演不下去,只觉得这弘光帝似乎对他女儿的远道而来并不知情也不欢喜,只是尴尬地处在原地,我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肯定比台上咿咿呀呀唱戏的伶人丰富地多,以至于梨园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终于有个知道来龙去脉的人替我解了围,原来这一切都是大臣马士英所为。从他安插在朝鲜的眼线送回明朝公主朱萤雪人在朝鲜的情报起,他就安排了这一切。
我看着老谋深算的马士英,大概听明白了,原来一开始与李行益的联姻也是他向朝鲜王和赵昭容提出来的,为的是能够笼络朝鲜,一方面能够让满清分散注意力,制衡八旗兵力,一方面李家的聘礼数目庞大,可以扩充国库,只是李行益后来行踪不明,世子李淏又再三催促,他们只得派人把我接回江南。
马士英连连叹气,我猜他是可惜了那还未到手的另一半聘礼。
而这一切,这位明朝皇帝毫不知情。也难怪,他曾不惜下手杀了妻女,怎么会在意世上还有什么女儿在世。何况,弘光帝求助三镇军阀拥立而得帝位,是个实实在在的阿斗,掌握朝廷实权的马士英等人醉生梦死,利用权势鬻官肥家,完全对他不屑一顾,所以很多事朱由崧都被瞒在鼓里。
弘光帝招呼我过去坐他身边。
我想,既来之,则安之,本想请辞早点回闺房休息,却听到马士英与另一个大官偷偷计划着“废物利用”,不折不挠地想要通过联姻发挥朱萤雪的最大价值。
我越想越气,既想为朱萤雪不平,又想发泄一下对这些明朝臣子腐败至极的愤懑,于是顺势装模作样地坐下听戏,伺机不计后果地与这马士英计较起来:“马大人声名扬,甚至远在朝鲜和北京,都有关于您的歌谣呢唱得可比这些梨园名名伶都好听。”
弘光帝好奇道:“萤雪,马大人果然这么出名吗?说来听听。”
我照着很久以前范文程在银安殿当众念的那首诗背了一遍:“中书随地有,都督满街走。监纪多如羊,职方贱如狗。荫起千年尘,拔贡一呈首。扫尽江南钱,填塞马家口。”
马士英脸色铁青,弘光帝反应过来,怒道:“萤雪,不得无礼。”
我低声道:“父皇,自闯贼入得北京城那日,满城火光冲天,杀戮四起,女儿时常梦见母妃和姐姐们哀怨地求救,我自一次梦中被吓得魂飞魄散,就神智有失,时常忘东忘西,也会口出妄语。我刚刚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惹得您和马大人不高兴了?”
弘光帝脸色由红转白,终究愧疚地看着我:“果真?你梦到了你母妃和你姐姐们?说来说去,还是我……闯贼流民暴戾残忍,我效仿崇祯帝痛下杀手,免得你们受了□□,实属无奈。”他摇了摇头,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