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5
书中将“皇叔父摄政王”丢字漏字的话,都会受到革职处分。而且顺治下了圣谕:“皇叔父摄政王以后凡行礼处,跪拜永远停止”,也就是说多尔衮再不用向顺治帝行礼了,甚至遣人将皇帝玺印都搬到摄政王府供多尔衮收藏备用。可以说,多尔衮如今的权势,已然与顺治帝平起平坐,成为满清实际的主人。
刺伤君主的人,如论如何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童阿安已命手下把安越送入尚方司严加审问。尚方司是清初刑部审问犯人的场所,尚方司七十二酷刑,恐怕安越一道道受下来,定会吐露出谁是雇凶害我的主谋。
我杵在原地,脑子里闪过无数个人名。
“大胆奴才,还不跪下!”一名监正向我怒斥道。
这里没有人知道我和多尔衮的纠葛。
我低头、下跪,像机器一样地重复着设定的语言:“奴婢罪该万死,请王爷惩罚。”
“无妨!”多尔衮接过童阿安递来的纱布,麻利地裹住手上的胳膊止血,却是用再轻松平常不过的口吻道:“众位爱卿平身吧。”
封建制度就是这般从称呼到礼仪,把两个曾经相爱的人生生拉开了距离。
“我来看看《两洋新法历书》编纂情况,这里人生路不熟,却不想碰上了个小贼轻薄宫女。人生在世,难免有些时日不宜出门,是本王选错了日子,碰上了不该碰到的人吧,与众卿无关。”
“是幻觉,一切都是幻觉。”我低头默念,告诉自己刚刚他为我挡了一剑,不过是念了一点昔日旧情,再见本是偶然,情尽于此,不会再有其他,看着多尔衮众星拱月一般地被官员迎入府内,再也看不见一点影子了,我才把视线收起。
突然想起花溅还昏迷不醒,赶紧抱起她去找大夫了。
***
索性只是轻微的损伤,不至于痴傻,我看着花溅服了药之后慢慢醒转,自己倒有些头昏脑涨起来。
我知道花溅为我而来,即使在大明皇宫,作为公主贴身侍女,也堪比金枝玉叶了,从来没吃过这番苦,于是与她更为亲密。我劝她静下心来,她却总是哭哭啼啼地求我回到摄政王府。
一复一日,我从不与她主仆相待,也从不许她叫我公主,没想到她竟越发放肆了,不但私自跑去摄政王府求李南珠向多尔衮进言把我们接回去,更是大着胆子说是我的意思。幸好李南珠也不傻,她料定我如此倨傲的性子,不可能做出这番姿态来,于是亲自到钦天监来看望我并询问此事,才不至于让我出了丑。
为此我发了一通不大不小的脾气,气哄哄地让李南珠把花溅自个儿领回去,花溅却又死活不肯。李南珠见我如此决绝,告诉我侧福晋木筝儿乘着新婚燕尔,想要搬入疏星阁,多尔衮却没有同意的事儿。我心里怔了一下,毕竟他连海棠金簪都送了,还有什么是不舍得的?
李南珠反问我:“疏星,你与王爷就这般误会下去吗?”
我摇摇头:“哪里有什么误会,一切都是本来就要发生的。”我把多尔衮将海棠金钗送给木筝儿的事儿说了,表明自己不会再回到摄政王府的立场。
李南珠一来并不知道多尔衮有这么重要的信物,只感叹这些年对枕边人的了解竟比不上我,难免有些索然,又见我如此决然,也不再劝我回王府的事儿了。
这厢里,花溅一边埋怨她这主子朱萤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果敢有主见,一边知道自己自作主张惹怒了我,这几天哭肿了眼睛,硬是把水水嫩嫩的一张脸蛋熬成了惨白的墙灰色,昨晚更是跪下求我原谅。我最后心软下来,道明日的当差就由我替了她吧,让她好生休息。
她哭哭啼啼地应答着就睡下了,我清早一个人去打扫了汤若望满堂笔记的书房。
无巧不成书,我在书房擦地的时候,还是念念不忘李南珠说的话,想起这几年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又想到昨日匆匆一瞥,实在有些心烦意乱,瞥见案桌上《两洋新法历书》上有个错误,那个错误在现代天文学来说可谓极其显眼,可是在科技落后的清朝要发现却是不易。
这部《两洋新法历书》,从我来时汤若望就已经编纂了一年,在我来的这大半年里他又天天修订,眼下终于快要结束,进呈朝廷,刊刻印行,通行全国,从此成为每年编制历书和各种天文推算的依据,不料却还是有这种错误出现,我钻了完美主义的牛角尖,害怕这个错误不改正的话,活活折磨几百年后的天文系学生们,我也跟着受苦,于是拿红笔在那笔记上画了一个圈,指出了缺陷并写上了正确的注解。
不料这一圈,在钦天监掀起了轩然大波。
古今的洋人果然都喜欢较真,客居异国的鳏夫尤甚,汤若望不但砸了书房的一对青花瓷,更是满世界的找那个打破他笔记“完美”的人,最后终于查到了花溅的头上。花溅哆哆嗦嗦地连口音都和汤若望一样了,最后她受不得静碧等人的风凉话和落井下石,跑到监正面前指着我道:“是她,是她动了你的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