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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孙俩说的故事还真是有趣。比起文娥平素看的正经书,多了许多乡俗野趣。才子更跳脱,佳人也更奔放,虽然时常让人听得,但反正这里也没她的熟人,她也不用再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觉得很是自由爽快。
这爷孙俩的故事没讲完就散了场,文娥心里惦记着。第二天一大早,先上马厩转了一圈,看了看先生的马。然后,又四处抓了一圈掌柜,没逮着人。到了下午,就又抱了壶茶水去茶馆坐着,打算听接下来的故事。却没成想,说书的居然换了人,来了一位五十来岁、留着山羊胡须的老先生。文娥先是失望了一阵,百无聊赖听下来,居然也很上瘾。
就这么着,文娥泡在茶馆听了五天书,后又听旁人闲侃知道了城里不少妙处,忍不住带着李岱出去玩耍了几天。
钱唐真是好地方啊!
难怪人常说“上有天堂,下有钱唐”,文娥要是个男子,只怕还能更快活。
文娥这一玩起来,虽然很尽兴,但手里的银子也跟流水一般,花花流走了。
原本,文娥觉得这段时间“闯荡江湖”的日子很快活,并不想那么早去找大堂兄。可是,手里的钱花得太快,不得已只好给大堂兄写了封信,花钱托人带去吴郡。
先生的人一直找不着,但马一直都在马厩好好养着,让文娥觉得还算安心,玩得也更放纵起来。
第16章 娇气
文娥这一玩开,胆子也就越来越大。
五月初五,端阳节。
白天,文娥带着李岱赶庙会、看龙舟,一边吃、一边玩,买了一大堆东西。晚上,她女扮男装混进了三大花楼的赛场,看姑娘们比文、比舞、赛歌喉。
江东的烟花女不少出自教坊,诗词歌赋都有点造诣,气质上也比北方的烟花女更加文雅、媚而不俗。
这花楼比赛的场所很有新意,乃是设在钱塘江的大花船上。观众们或是坐在江边的看台上,或是自己乘坐小舟。歌声、乐声飘过江面,袅袅传来,更增几许朦胧诗意,也衬托得花船上花红柳绿的姑娘们更加飘逸、迷人。
文娥吹着江风,喝着小酒,吃了一大堆、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的、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看得挺得劲儿。
那花魁,依文娥来看:长得还行,文采一般,唱得一般,舞技也一般,真不如那探花,甜软的歌喉能够打动人心。文娥在看台上击掌、尖叫、起哄、扔钱,给小探花加油、鼓劲儿、捧场子,嗨得不亦乐乎。等到深夜散场回客栈,她一倒到床上,就跟喝了迷药一般,“呼”地一下就睡着了,连衣裳都没顾上脱。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文娥就觉得胃里越来越恶心、越来越难受,翻了两个身,实在捱不过去,只好硬撑着爬起来,人刚冲到茅厕,就抑制不住“哇哇”地吐了起来。文娥在茅厕里吐了好半天,总算好受一点,再返回床上去睡觉,没躺多一会儿,只觉得肚子又拧痛起来,不得已,又再次冲到茅厕。
文娥这一晚上,上吐下泻,茅厕跑了四五趟。等到早晨天光大亮,李岱来叫她吃早饭,一摸她的额头,才发觉她是发高烧了。
这下,可把李岱给吓坏了,赶紧冲出去请大夫。四方馆的旁边,正巧就有一间药铺,坐堂的郎中二话不说就赶来了,问诊、切脉,给开了两幅药。文娥遵医嘱,卧床、禁食、喝中药,一连两天,病情却全无好转。
文娥半夜烧得难受、睡不着觉,觉得自己孤苦伶仃、漂泊在外、没人疼也没人管,忍不住鼻头一酸,捂着被子“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正哭得心酸,床板轻轻一响,有人伸手扒开了她的被子,将手放在她的脖颈处试了试温度,然后又拉过她的手给她号脉……
文娥一见来人,眼泪更是奔涌而出,她挪过去一把抱住来人的大腿,“哇哇哇”地放声大哭起来,脉也不让号了……
“哇哇哇……”
文娥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了那人衣服上,哭得一抽一抽地,特别伤心。
那人将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帮她顺了顺头发,柔声问道:“哭啥呢?这么伤心。”
“我难受!”
文娥委屈坏了,紧跟着又大嚎了两嗓子。
那人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后背,柔声道:“你是着凉加吃坏肚子,我给你开点药,你明天歇一天,后天就准保好了。”
“呜呜呜……”文娥只管抱着那人大腿不撒手,继续哭。
“还哭啥啊?你别担心,你这病不碍事的。”
“呜呜呜……姐姐,你不要我,我都找不着你!呜呜呜……”
那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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