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还把她赶到了偏僻的行宫里——他可是个王,没有什么好借口,再不满也得装个样子出来。”
被老大夫敲了敲手臂,白舒举起双手,方便对方从新给自己上药:“连她如今的荣华富贵到底来源于何处都没想明白,明明是沾着自己儿子的光,还大言不惭想要弄死自己的儿子让小的上位?若说这消息传的这么快,秦王政没做手脚我可不信。”
“再加上那女人自己不长脑子,莫要说是秦王了,秦国的宗室也容不得她了。”
“......那在赵姬面前被活活摔死的两个孩子,果然不是他们疏漏才被我们知道的啊。”利是白舒身侧最长代他处理政务的,加之他父辈也曾是邯郸的高门贵族,对于这些圈圈绕绕天生敏锐,“但是放这种消息出来,秦王就不怕这天下学子恐惧于他因而疏远秦国么?而且那可是他的生母,这气量未免也太小了一些吧?”
“呵,草原那群家伙传本将军食肉饮血身高十尺五大三粗最喜婴孩肉,怎么也没见你们远离本将军?而且气量小?”腰背挺直,缠绕着白布的胳膊因高举的动作,有流畅曲滑的线条暴露于视线中,“真要说起来,当年匈奴不过进犯了三个村镇,这些年他们可是后撤到了草原内部,还在节节后退呢。”
“这不一样,”利摇头,“将军您这是......”
“有哪里不一样呢?蛮人对边关百姓虎视眈眈,所以我报复了他们。赵姬对秦国基业图谋不轨,所以秦王打断了她的爪牙——为什么有了个‘亲缘’的名头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呢?”白舒的笑声中满是不屑和狂妄,“更何况,谣言永远只是谣言而已。用的好了,还是利器。”
“您将其他人的事儿想的这么明白,怎么就不明白如今边关的百姓,都挂念着您的安慰呢。” 一直沉默的老大夫插入了白舒与利的对话,便是看过很多次了,老大夫也忍不住为自家将军身上交错的伤痕叹气感伤,“将军啊,您看在老夫年迈的份儿上,下次可别玩这种让老夫快要吓死的事情了。”
“好的好的~”知晓老大夫看不到,白舒应答的语气变得特别诚恳,“话说轻点儿啊,真的很疼哎~”
“疼就对了,”老大夫嘴上这么说,擦拭血迹并涂抹药膏的动作却慢了下来,“就该疼一疼,让您知道下次有那些小子们冲在前面。他们都跟着您这么久了,该有的本事也都已经有了,您不能一直帮扶着不撒手啊,年轻人,总该让他们自己继续走下去。”
白舒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轻轻笑了一声:“都是好儿郎,能保一个是一个了。”这话很轻,像是不自觉地呢喃,转瞬即逝,“真正的野心之辈,永远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而退缩。便是今日秦王血洗了王庭,明日他就能从野心之辈里拉起一个新的,没有腐朽根基的,更有活力的队伍。”
这天下缺贤才么?
从不缺。
缺的是让贤才心甘情愿俯首称臣,为之鞠躬尽瘁肝脑涂地的君主。
而秦王政做到了,他用在嫪毐身旁卧底的王翦显示了他的思量深远和用人不疑,他用在外围手握重兵快速镇压叛军蒙家兄弟宣告了他的知人善用且小心谨慎,他用赵姬和嫪毐那两个孩子宣告了他的容人之量,但也用那两个孩子宣告了他的处事公正纪法严明,绝非任人为亲看中血缘的昏庸之徒。
无人知晓他是否对嫪毐和赵姬的事情心怀不满,因为他处置这两个人的理由令人无法劝阻,甚至还要为此叫一声好。因为秦王政用这么一件事,显示了他的杀伐果决,显示了他的仁慈大度,显示了他的远见和谋略。
“且看着吧,”白舒只要想到后面会发展出来的那些事情,就觉得心情越发愉悦,“这可是个除去朝中异己的好机会——借着这个王太后,秦国的王庭可要血流成河了啊~把那些刺头去掉,然后再在适时的时候承认自己的错误,彰显一波披怀虚己从谏如流,啧啧啧,秦国可就要成为六国人才心生向往的地方了。”
“所以说,秦国真的很可怕啊。”用感叹的语调说着惊悚的事情,“这一代的秦王,不好惹啊。更可怕的是不仅这一带不好惹,往上数一数的话,早死的嬴异人给秦国带来了吕不韦,那位熬死了儿子差点儿没熬死孙子的长寿先先王若不是当年那一时昏庸,咱们脚下这片儿土地早就更名改姓了。”
“一代贤明也就算了,三代代代如此,若说不是天命所归——”白舒剩下的话被他自己吞下下肚,变为了笑声。
“秦国天不天命的老夫不知道,但将军您是我们的命根子,却是百姓们心照不宣的!”老大夫瞪了一眼还想要继续问下去的利,训斥道,“别给老夫装模作样的,今日您的药还是老夫熬,您若是想再吃到点儿本来不用出现在里面的东西,就继续敷衍老夫!”
“先生,将军也是为了我们好。”利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再说,这不是还有您呢么,营里的大家都很相信,只要还剩一口气,您就能妙手回春的救回来么。”这里到底是在说整个边关,还是单纯在给双方找台阶下,就只有利知晓了。
“安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这点儿伤死不了。”更何况还有个系统在那里用精准的数学告诉他还能撑多少微秒,“好啦好啦,莫生气,莫生气,这个冬天过去后,未来十几年都不会有大的战争了,这是何等功勋啊~”
不提还好,一提老大夫就有一肚子的火气想要冲着邯郸那群人去。于是火上加火,这边儿刚包扎完将人扶到榻上躺好,就走路带火的冲到药房去了,连个讨巧或者关照叮嘱的话都懒得和这两人说了。
这熟悉的模样让白舒撇了撇嘴:“你真的不考虑像个法子把他调开?”
“为什么要调开?”利取过了毯子盖在白舒的身上,注意没有压到伤口,“若是今夜先生不盯着您,您怕是又要熬到天亮了。”战争还未完全收尾,要做的事情很多,“那些事儿永远处理不完的,主子您的身体更重要。”
利看了一眼白舒受伤的位置,表情沉了沉:“另外咱们的武器流传到匈奴蛮夷手中的事,属下也会去查的,主子就好好休息吧。”若不是最后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精铁对着将军下黑手,将军也不至于重伤到需要卧床休养。
这一点白舒也想要彻查,利此举正中他心意,便没有阻拦:“着重查最近几年来到边关的人,”对于曾与他走过艰难岁月的那些百姓,白舒还是愿意去相信的,“邯郸那边儿也盯紧了,若是让他们知道徐夫人走了——”
“主子既然觉得秦国可怕,又为什么要和他如此频繁的接触?”从任由秦国使臣试探,到后来让他们带走了徐夫人。从帮忙顺手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