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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的将军啊,信平侯。”
“难道当年不是你告诉我的么,所谓将领,就是统帅大局之人。要让将士们毫无顾忌的向前,要让百姓赋予十分的信赖,要让敌人听见你的名号就丧失斗志。我是他们的将领,如果我不想办法,还有谁会在乎他们的死活呢?如果连我都不在乎边关了,难道那些在邯郸享乐的贵族,还能记得他们么?”
廉颇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我赵国有那么多的粮商,那么多的百姓,当年长平一战都能供我四十万大军,如今亦能!而你竟然去求你的敌国,从他们那里买粮买物,用边关百姓的钱与物去支援敌国?”
“百姓就不需要过日子了么?”白舒心中苦涩,“我问他们要了粮,他们的日子要怎么过?明明邯郸贵族家中的米粟多到烂掉,明明他们肉吃酒林到可以任凭那些肉烂掉,却都不愿意给雁北,又是为何?”
廉颇停顿了一下:“归根结底,不还是你惹出来的么?你若是没有抗王令不遵,先王也不会担忧你拥兵自重,皆而用粮草来制衡你。”廉颇看着白舒,“你当年更不应该掺和进入王上和公子嘉的事情中。”
此话一出,白舒的心如追寒潭:“我且有一事想要求一个答案,”他忽然转变了话题,“赵王决意告知天下雁北君被人所杀,究竟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
“这重要么?”廉颇不答反问,“如今一切皆成定局,你便是那只困兽,就算之前是假的,今日也要成真了。”当他这句话说完,原本处于中立或友善的颜色,瞬间变为了仇杀的红色,“你已经是赵国之患。”
“所以,果然是你。”白舒垂眸,自廉颇的话语中得到了答案,“你就恨我如此?这些年我守着雁北,帮赵国在草原上打出的名望,护着赵国的百姓,护着赵国的商队,当年你留给我的雁北如今昌盛又平安,这样连一句夸奖都值不得么?”
“花言巧舌,你若心中真有感激之情,便不会辜负了蔺相与我对你的期望和栽培,身在赵国却做了秦国的细作。”廉颇冷笑道,“不过有句话你说的倒是真的对:‘非我族人,其心必诛。’”
“你非我赵人,自然不会置身处地的为我赵国着想,今日你可以为了我的恩情向我承诺,明日便也可以为了他人的施舍,忘记今日的誓言。”
白舒不可置信的看着廉颇,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不敢相信他自己听到了什么:“我在你心里就如此不堪?我在你的眼中,就是这样的小人?”他忽然自己这些年的坚持变得非常好笑,然而他也的确笑出了声。
只是这样笑声,在廉颇眼中自然就变了味道:“叛国之罪,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他别开眼睛不再去看白舒,“秦国竟然还愿意将你放回来,若说你和秦国之间若没有什么,那老夫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他和秦国之间到底有什么啊。
白舒松开了攥着玉佩的手,将那玉佩扔在了地上,一如之前他扔下那牌子一般随意。然后他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右手,终于忍不住心中翻滚的情绪:“你以为我没试过么?”
白舒的声音猛然拔高,而随着他这声尖锐到几乎破音的声音,原本安静的宅子像是泼了水的油锅,轰然炸裂。
略有破损的高墙上出现了搭弓欲射的弓箭手,紧闭的院门被手持器械的士兵撞开,就连连通着花园,本只有绿荫的圆门两侧墙后,不知潜伏了多久的士兵呼啦啦的涌入。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原本空荡的演武场四周堆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
而唯一的空地上,身着潜行服的白舒,与身穿朝服的廉颇:“第一年,我求了那么多人,挨家挨户的许诺,一家一家的写下了借据,我连那些穷苦的百姓家都没有放过——可也就只能保雁北三月无忧。”
“雁北的冬天那么长,”白舒如同根本没有看见那些对他不怀好意的赵国士兵一般,只是看着廉颇,“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如何做?我只是没有功名的少年,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廉颇将军身边疑似接班人’的名头!”
“我连尊严和性命都不要了,才挣得了和他们同台的底气,我一步步走过来牺牲了多少东西,你关心过么?” 大概是真的失了智,白舒的话逐渐偏激,“你不关心,你宁愿关心几条狗,也不愿意关心我!”
“你在第二年就砍了他们!”廉颇低声怒斥道,“你杀了多少雁北的贵族,你心中没点儿数么?若不是老子和蔺相如的人护着你,你这条命早就丢在草原上了。”
“那我宁肯丢在草原上,也好过今日再这里和你对持,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却还要为了一个答案往下跳。”白舒抬手就指着身侧的那些士兵,“你口口声声说着我叛国,好,那这些儿郎们的性命,和那些王公贵族比起来,谁更重要?”
不等廉颇回答,白舒边给了自己答案:“那些富得流油却不愿意帮助他们的贵族,他们的命也是命,哪里来的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我凭什么不能报复?!”
“看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我一直很清楚我是谁!”
就在这针锋相对的关头,第三个声音插入到了白舒于廉颇的对持之中:“廉颇老将军也莫要和这个狂妄的小子继续争执了,”自那些士兵中走出了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是管事之人的将领,“王上的命令,将军该执行了。”
廉颇身上那锐利的气势就这样忽然短了下来,他沉默的看着白舒:“向王上认错吧。”
“认了错,他就能原谅我?”白舒失笑,“将军啊,当年王位之争,我选择了公子嘉。”这一句话,就想廉颇所有的挣扎都斩断了。
而他自士兵中走出来的将领听到这句话,轻笑一声抬起了手臂。随着他的动作,立于院子周遭围墙上的弓箭手们统统拉满了弓弦,搭在上面的羽箭蓄势待发。
‘系统?’白舒暗自叫了一句。
【后台全开,最大效率运算中。】
“放!”
随着那侍卫长一声令下,箭雨自四面八方朝白舒射来。与此同时,白舒左手抓着剑鞘,右手握着剑柄拔剑而出,银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几乎在同一刻,白舒一腿用力蹬地,朝着廉颇的方向冲了过去。
廉颇时久经沙场的老将,反应自是不慢。几乎是在看到白舒向他重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对方是想要将自己当做突破口。在作出的判断的时候,他已经冲到了从离他最近的架子上,随手抽出一把兵器转身往身前一挡。
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入耳,伴随的是略有距离,箭头射O入土地的声音:“看起来,他们也不怎么在乎你。”白舒眼睛微眯,余光注意到了墙头上再次搭弓的弓箭手,“是想要连同你,一并除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