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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的,又有几分是他真实的情绪,“——实在是不好受啊。”
    驾车的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怕路上尴尬一般,又拉出了新的话题:“先生谈完这桩生意之后,可还要在邯郸留一阵儿?邯郸最近戒严,似乎到处在搜那些犯人,可要赶紧离开以免牵连我们?”
    钱山叹了口气:“难得回来,多休息几天吧。”像是一个真正的商人,“很久不回来了,看看邯郸的风尚如何,下一次再来才好进些能够大卖的货物啊。”他抬手,用手背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没准入再有几天就能回本了呢,能回一点儿是一点儿吧,否则又要赔的血本无归了。”
    “若是赔的特别惨,”不知为何,往日沉默的车夫今日话特别的多,“先生可会发卖我们?”
    “肯定要卖啊,”钱山随口道,“不然还留着你们和我一起等死么?那些家伙都是蠢货,只要活着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为了那么点儿毛头小利付出那么多,一看就知道不适合当账房,这要是换在其他主人家,是要被打死的。”
    “那先生为何不发卖了我们呢?”
    “得了吧,”钱山笑了,“主家还没亡呢,你就在迫不及待的找下家了?”
    许是因为两人彼此之间的沉默太久,等他说完这句话,马车已经停在了他们此次落足的驿站外。驾车的人蹦落地上,掏出小板凳摆好后又替钱山掀开了帘子:“您该多出去走走,”似乎是无意这样说道,“或许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正下车的钱山因为他这句话顿了一下,但随即就用搭肩的动作遮掩了自己的停顿:“你先进去吧,”等落了地,他松开了搭着对方肩膀的手,拍了拍起皱的衣服,“不用跟着了,我去街上随便转转,看看现在的邯郸都流行个什么花色。”
    仆人自然无不应允,神色自然的赶着马车进驿站了。而钱山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像是无意的向前走了两三步后,又骤然转身向反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算了,逛街之前,果然还是先看看自家的店生意如何吧。”
    “若是生意不好了,”他的视线似是无意的扫过人群,“还有的头疼呢。”
    作为赵国数得上名字的商人,虽然算不上是富甲一方但是也能说小有资产,钱山在邯郸有六七家卖货的店铺。只是他把这店铺都转了个便,甚至还在路边儿的小摊上吃了顿饭,都没能等到什么意外惊喜。
    他托着下巴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就没了目标,在空等了良久之后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生意不好做啊。”这样抱怨着,一个大胆的猜想却随着他一次次无功而返浮上心头。
    他的车夫自然是一直跟着他的自己人,而车夫是当年将军身边救下的普通百姓,还是个混血。他那充满暗示的话语,自然是自己人的传信,排除掉刺杀行动确定死了的,就只剩下烧王宫生死不知的那几个。
    但与他一同来邯郸的那几个人,对彼此都是知根知底,既然能一起私下行动自然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需要多做遮掩试探的地方。而在他的认知中,雁北知道他身份,能直接找到他这里来,还稳(duo)重(yi)成这样的人——就两个。
    一个如今坐镇雁北咬死了将军不再是他们的将军了,坚决否定他们此次行动,还断绝了整个情报网的支援和相助。另一个便是他们这群人私自行动,借着他钱山自己的线路前来邯郸复仇的因由。
    但是为什么?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钱山自问见过的人和事没有千百件也有数十了,从一开始将军自匈奴手下救下他,到将让他暗中全全操作雁北的商网,一贯信任他们的将军,为何会突然变了态度,做出如此试探?
    当初他因为担忧自己会影响将军的绝对地位,更担忧自己死了手下的人不会忠心于将军,所以一直隐姓埋名将多半的功劳跪于将军身上。没道理这么几个月不见,将军忽然怀疑起他的诚意来啊?
    “是啊,如今生意是真的不好做啊。”似乎是找到了知己,正背对着他吃面的青年眼眶猛然红了,端着自己的饭碗做到了钱山的桌子旁,“这位老大哥也是走生意的吧,这几年各国摩擦不断,俺爹便是这么没的,还有哪些货......”
    不只是在哭他的爹,还是在哭那些丢了的货物:“俺爹走之前还说,若是能进一车燕国的胭脂粉,等回来就有钱还了债,再给俺娶个媳妇儿了。”抹了把泪,或许是他哭的过于凄惨,又或者他的遭遇足够不幸,在他讲述的过程中,其他的食客也凑了过来。
    然后钱山就被迫听了一出少年丧母与父亲相依为命,刚刚加冠长兄在外染上了赌习把家中的铺子压了出来,父亲被迫走商结果没想到和兄长一并死在了外面,如今只剩下他一人欠着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悲伤故事。
    ......总之,这样有特色的脑洞,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钱山压抑着他狂跳的心脏,对着这小兄弟发出了同情的声音:“小兄弟若是不嫌弃,”他伸手拍了拍那青年的肩膀,一重一轻又一重,最后顺着他的肩膀捋了下去抓住了他的手,在他手中画个了隐蔽的符号,“为兄这里还有些钱,你若急着还债,将铺子暂且租给钱某如何?”
    小哥自然应允,当下便拉着钱山的手,希望他能随自己一起去看看房子。
    那小兄弟的铺子倒是不偏,坐落于邯郸最繁华街道末尾的一处极为可以看见城门的地方,铺子是开的,但是客人却根本没有。那小哥像是供祖宗一样对着钱山点头哈腰,带着他自一楼逛到了二楼,又打开窗给他看了街景,再引回了一楼。
    “那后院呢?”似是无意,“我们进后院谈谈?”
    “成。”那小哥眼睛更亮了,“混子,看着铺子点儿。”他叮嘱伙计,“如果来了客人,招呼一声。”
    “哎!”伙计脸上挂着笑容,大声答应了,“保证一个都不给您漏了,来了人就喊您,保准儿让您一个客人都不会错过。”
    得了承诺,小哥笑着将钱山引入了后院,只是刚入后院,钱山的步子还没迈开呢,就感受到了脖子上贴着的冰凉:“——把匕首收起来!”视线急匆匆的扫过院墙,“你做了这么多,也不想在此刻功亏一篑吧!”
    “别在这里装好人,”那小哥的声线不复之前的谄媚,变得平板又冷漠,“消息都卖出去了,还在这里装什么好人。”随着他的话落,又有两个毛头小子冒了出来,同样也是一脸的戒备,看着他的眼神如同再看杀父仇人。
    钱山深吸了一口气,明明剑悬颈上,但他的心却终于落在了地上:“找我来的那人在哪里?”他小心的向后缩了缩,却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