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手中尚未擦净的刀锋,指向了毫无防备的齐国——只等主将到来一声令下,便可将齐鲁之地尽数归于大秦手中。
齐使便是在这种境况下抵达咸阳的,也无怪乎嬴政不想见,早已成为定局的事情,除却浪费他的时间外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在咸阳宫外徘徊多日的齐使,忽然想起了如今虽未正名但已有其实,出于诸多儒士大家的秦长公子,亦是太子的扶苏。
这位长公子的母亲是先王的小公主,在秦王嬴政尚未真正加冠掌权之前便已被嫁了过来,虽然只是普通的联姻,但也算是与秦王并肩走过了一段艰难的岁月,否则也不会颇受嬴政的宠爱,在那么多女人中生下长公子扶苏。
虽然她命太薄,在生下长公子扶苏后还没能看自己的孩子一眼就逝去了,但看着这么多年秦王待扶苏的态度上,齐使相信这份情谊还是在的。
更何况如此算来,秦太子扶苏和如今的齐王还是叔侄。
哪里有自家人打自家人的道理不是么。
这样想着,齐使在几番欲面见秦王却被拒接之后辗转贿赂,终于打开了秦宫的大门——却是去往长公子扶苏的宫中,而并非是直面秦王。
他欲救齐之心切,并未看到他将贿O赂的银子塞到朝官与内侍手中转身后,对方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以及眼睛中的冷漠或怜悯。
听闻有齐国使臣要见自己,扶苏原本坐的七扭八歪的姿势一下子板的端正:“为什么要见孤?”他侧头问自己身侧的男人,“齐使去见父王的美人也比见孤要合理吧?况且在这个时候,见孤干嘛?”
他抓头,但想起自己的发型又很快把手松了下来:“可以不见么?”他理了理之前被自己压褶的衣服,小声抱怨。
“殿下若是不想见,回拒了就是。”看起来就比扶苏年长几岁的少年站在扶苏身边,神情沉稳,“殿下是大秦的长公子,这点儿任性还是有的。”他说着,脸上挂上了笑意,“可您也不是那么不想见吧。”
“仲父都放他进宫了,若说不是父王的意思,苏才不信。”扶苏抬手确保自己衣冠整洁后,脸皱成了一团,神情充满了不愿,“既然是父王的意思,就算是不想见,父王也总有办法让扶苏见到的,或早或晚的话,就今天吧。”
站在扶苏身侧的青衫少年笑了起来,自扶苏身后走到他面前,转身对着扶苏行礼:“那我就去将人请进来了,您稍候。”看着扶苏对着他点头后,转身出门迎接齐使了。
扶苏作为大秦的长公子,又是长在嬴政身边颇受宠爱的那个,衣食住行自然个个都是仅次于嬴政的。所以齐使在看到扶苏院子里的装潢和规模后,对于这位母亲是齐国公主的大秦长公子,究竟在秦王心中是何地位有了数。
便也对自己此行能够成功的信心又多上了两分,而这样的想法,在他看到扶苏时达到了巅峰。
扶苏的样貌更多随了他的母亲,唯有一双眼睛承袭了嬴政的样子。但到底是幼时生活环境不同,比起嬴政的不怒自威与不笑时骇人的样子,扶苏周身气场就令人感到舒心和温和,就连说话都好像是在与人协商,而并非是高高在上的命令。
“外臣,见过公子。”齐使规规整整的对着扶苏行礼,不过他的礼还未行完,就被扶苏托住了。
扶苏的个头不高,但行动极快,几乎是在齐使刚刚弓腰的时候,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先生先起来吧,”他与齐使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但个头的差距使得他仍然属于仰头的状态,“可是齐夫人有什么事情?”
嬴政并未封王后,曾经七国的美人在他的宫中皆领夫人之称,剩下那些身份不高的就瓜分了剩下的八子美人之称。扶苏所说的齐夫人,是他亲生母亲死后,齐国又送来的美人:“若是姨娘有事,扶苏自当尽力。”
齐使听见扶苏说起齐于后宫中的另一位公主,心中并未多想:“外臣是领王上之名,前来拜访扶苏公子的。”
“齐王?”扶苏松开手,视线划过了站在一旁的青衫少年。
“正是,”齐使在侧坐落座,“扶苏公子您有所不知,在公主入秦之前,王上与公主关系极佳。这么多年王上一直对公主心有挂念,且对他至今未能亲眼见一见他妹妹的亲子,他的亲侄儿而遗憾。这不是一有机会,便要外臣来拜谒公子么。”
扶苏的眼睛微微挣圆,仍有婴儿肥的脸上不掩惊诧之意:“叔伯?”他眼神中神色莫名,但是声音中却是欢喜和好奇,“你是说齐王一直想要见扶苏?”
“是,”齐使瞧见有路,语气越发亲切,“想来公子一直处在咸阳,未曾见过齐国的风景。齐鲁始于周公与姜太公,周武王的军师和国师,所以齐鲁之地向来是才子辈出,才有‘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这句话。”
“想必公子的很多先生,就是来自我齐鲁之地吧。”齐使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公子是未来的秦王,应来稷下学宫看一看,那里百家齐聚,每日都有辩士阔谈天下大事,能人志士比比皆是。若是公子能够收服一二,日后与公子,与秦,皆有益处。”
扶苏轻唔了一声,瞧见扶苏被自己的话吸引,齐使便铆足了劲儿开始宣传齐国的人文地貌,将齐国说成了一片没有战争与硝烟,唯有学子蒸蒸向上,百家争鸣的平和之地:“若是公子能入我齐国,自是齐国之幸事。”
“这样啊,”谈及入齐,扶苏眼睛闪了闪,垂眸后语气黯然,“父王说外面不安全,扶苏若是离了咸阳,定然会成为天下仇秦之士的靶子。”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叹气拒绝了齐使的好意,“扶苏恐是没有那个荣幸,能够亲眼一见齐国之貌了。”
齐使也不慌,听见扶苏的回答,他摇头;“无妨,齐国就在那里,公子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不动声色的看着扶苏的表情,“想当年齐与秦共称天下为西帝与东帝,我齐与大秦情谊绵长,公子未来自然有的是机会。”
扶苏的眼睛迅速眨了几下,似是差异又好像是惊讶:“那要等很多年后了,”压在膝盖上的手稍稍蜷缩一下,“不过齐是扶苏母亲的故乡,若是有机会,扶苏很愿意亲自去齐鲁之地走一走,看一看。”
齐使听着扶苏的话,看着他脸上不似作为的真挚向往,暗自咬了咬牙维系住了脸上的表情:“都是儿子效母,公子真的与公主殿下的性子一模一样。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仿佛昨日还是秦王与齐国公主大婚,六国来贺的热闹场面。”
扶苏没说话,只是看着齐使。
“如今这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公主不在了,公主的兄长成为了齐王,就连六国也逐渐衰败,只剩下了秦与齐这两大强国并主中原。”一边说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