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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上扬的嘴角,声音里夹杂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音,“我从不知你如此不经吓。”
    “因为是陛下嘛,”白舒跪坐在嬴政对面,眼睛里带着浓厚的求知欲,“臣听闻工部那边儿已经将陛下的......皇陵设计图送过来了?!”
    嬴政瞅了一眼白舒,看着他脸上并未想过遮掩的好奇和跃跃欲试:“朕的皇陵,你想干嘛?”浓厚的不信任和排斥,“你自己说了死后只想要个草席子随便一卷,找个山好水好的地方埋了的。”
    “是是是,那是舒说的。”难掩兴奋之色,“但是这不是好奇嘛。”
    “小心朕剁了你那喜欢乱扒翻的爪子,”嬴政哼了一声,放下茶杯,“有时候朕在想,你什么时候也会改变呢?”
    “陛下,你知道你在说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么?” 丝毫不因为嬴政危险的话语所胆怯,实际上他看起来更欢乐了,“若是舒变了,那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雁北揭竿而起——唔,你懂我的意思。”
    “揭竿而起,”嬴政咬了咬这个成语,笑出了音,“倒是不错的比喻。”并未把白舒的话放在心上,“你再筛一遍你手中信得过的人,务必保证雁北至咸阳的道路畅通——真到了万不得已,护送扶苏去雁北。”
    白舒的眼睛疏忽的就瞪圆了:“陛下,您又要搞什么?”
    瞧见对方炸起的样子,嬴政被逗乐了:“我估摸着这次巡游到一半,北方那群人也该动了,趁此机会锻炼锻炼扶苏也是好事。”
    如今扶苏虽然因为白舒的缘故,在雁北也算小有名气,但这样的名气对于嬴政来说还不够:“这次我从咸阳离开,有胆量的自然是冲着我来,而那些没胆子的宵小,也就只能动一动咸阳城了。”
    “知道你还到处乱跑?”白舒表示自己实在无法理解,“是刚才那群宫女对吧?”否则嬴政也不可能就着放任他们在有外人的时候,谈论南巡这等机密要事,“且让舒猜一猜,这就是你之前所说,想要用胡姬设的局?”
    嬴政笑了一声,算是肯定:“还是你知我,这次巡游只是一个开始,我打算将那些孩子轮着带出去一遍,也算是,”他停顿了一下,神情恍惚,“我这个做父亲的,唯一能给他们的弥补了。”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在嘲笑他自己:“当年我还是王子之时,曾暗自下定决心。若有一日当了父亲,定然不会像是我的父亲一般不负责。我会好好对待我的孩子,我会将他带在身边悉心辅教,我会告诉他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我会平等且公正。”
    “现在看来,政比父王,更为绝情。”
    “是有这么句话,说所有的孩子长大后,都会成为自己小时候最讨厌的那种人。”这种温情时刻让白舒有些不自在,“现在看来,主君你大概最讨厌的人就是秦王了——成功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恭喜。”
    尚且沉浸在伤感中的人顿了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的切入点永远新奇。”他到不讨厌这种感觉,“只是忽然发觉朕这个父亲,即不能像先王一般给他们侯爵之位,也不能像个寻常父亲一般给他们平分家产。”
    白舒转眼,不太确定嬴政的意思:“这个时候,舒应该说话么?”
    对于白舒的不确定,嬴政倒不在意:“但讲无妨。”
    “之前在朝上,你曾经提过我给你那副世界地图吧。”白舒小心的指了指秦宫外,“若是将他们的封邑换做人头,让他们自己扩土开疆呢?”
    嬴政挑眉,轻唔了一声,示意白舒继续说下去。
    “修直道,打通长城,挖渠道,为的不都是加快南来北往的速度,增强您对帝国的掌控么。不再继续向外拓展,也是因为您发觉这片土地若是继续大下去,若是君主手中权力不足,便难以管控了。”
    毕竟这个年代传个信都要十天半月,千里之外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没有君主的策令,当地的掌权者也不好擅动:“若真是有那种很有才干的孩子,倒不如给他人手让他自己出去闯闯,闯出来什么,都是他的了。”
    “若真有那般出色的皇子,倒也是可行,”稍作思考,嬴政就衡量出了利弊,“等稍后李斯进宫将新的法案交于朕过目时,朕与他提一句——这事儿止步于你我,莫要再让他人知晓了。”
    这种保护,白舒自无不应的道理:“法案都修改好了?”这方面他不擅长,也就没有多做关注,“看起来最近李丞相忙得很。”
    秦国的律法严苛,一方面是因为这样严苛的律令会让百姓将过多无处发泄的精力放在行军打仗之上,二来也是只有行军打仗能够抵扣犯下的罪责,算是充军补充战力了。
    如今天下大定,也就只有边疆还有战,自然不能再行旧条律。且一方土地好管,六国土地难控,为了暂时安抚六国遗民,秦也必须适当放款自己的条律,后期要不要加回来那是另一把事,但当前算是给各地一个缓冲的机会。
    “已经快要完成了,”嬴政点头,“李斯在这方面是个人才。”话题绕着绕着,又回到了李斯的身上,“......李斯最早是仲父的门客,朕最初,没想过用他的。”
    白舒端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嬴政嘴中的仲父,是指吕不韦。
    “他有才华,有野心,有能力——可他是仲父的门客。”嬴政垂眸,“白舒,若是今日我要你把雁北交给蒙恬,你能做到么?”
    声音很轻,但明明很轻的声音,在房间内却过于显耳了。
    白舒挂在脸上的欢快渐渐隐去,浅色的眸子落在嬴政的脸上,一转不转:“陛下知道雁北对于舒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而嬴政,他并未因为白舒突然而至的敌意而改变什么:“此次巡游,我打算带上胡亥。”算是解释了,“即便是我,也无法保证如今朝中所有人都会倾向于扶苏,更何况旁人的——若是雁北被更大的利益所吸引呢?”
    他止不住的这样询问自己:“朕信你,你也愿意相信朕,可在旁人看来呢?”他转回视线,毫无惧意的与白舒直视,“就连李斯也能因为分封改郡县而对我起了隔阂,就连王翦也会因为我从秦王变为秦皇而开始退缩。”
    说到这里,嬴政脸上添了苦笑:“他们都是如此,那么旁人呢?他们可会因为你的偏向,而对扶苏以敌意?他们可会因为你还活着,就不愿意臣服于朕?”
    他□□裸的将自己心中所想展露在了白舒面前:“昔年,是你教给朕的,唯有利益动人心。而如今,朕告诉你,唯有天下,朕不会拿来做赌。”
    并非是信任,也无关乎情谊,只是因为天下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白舒,朕要这个天下,是扶苏的。”
    ‘天下’这个词,自然也包含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