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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对于眼前这对儿君臣之间的事情,聪慧如他自然知道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好。
直至嬴政在将手中奏折合起的时候,注意到了站在一侧的白舒:“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他一边问着,一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语气亲熟,“不是说要出去看看这里的民风民俗么,回来的这么早?”
被提问的人嘴角微微上扬:“遇上了一件挺好玩的事情,便迫不及待地回来,想要与陛下分享了。”他这样说着,侧头看向李斯的方向,“李大人也要一起来听听看么?”
李斯稍作犹豫,他无法判断白舒这问句究竟是意有所指还是无心之言,他看向自己的君王,但始皇帝陛下却仿若无觉一般只是用手撑着下巴看着白舒,未将眼神分于丝毫给李斯:“不了,”略一犹豫,“斯还有典籍需要查证,便先行告退了。”
“这样啊,”白舒没阻拦,但他的语气稍显遗憾,“那李大人便先去寻赵大人,去忙吧。”这话说得颇有喧宾夺主的意思,但被夺走主权的那位既然都不在意,李斯自然更无权利评判是非。
他抬手对着嬴政行礼,又对着白舒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
守在外面的宫人在李斯退出后立刻就关上了屋门,挡住了房间中的声音,阻断了李斯想要借着自己步速稍微打探一下君心的意图,动作之熟练,让李斯脚步稍顿,心中多了几分无奈之意。
看起来刚才也不是什么他不能听的话题。
他在心中暗自琢磨,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不露端倪。
若是他不能听的事情,以雁北君那一步三套的性格,定然会叫下人慢慢的关门,借此试探他。甚至还会有意让他听见只言片语,然后一个人在私下暗自揪心,如此他就可以趁机抓住他的把柄,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李斯轻唔了一声。
如此干脆的关门速度,与其说是为了防止他听见只言片语,倒不如说是故意掉起的胃口,让他在这里暗自纠结,甚至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借着情况留下来的,无关紧要的小孩子脾气而已——但还是好好奇啊。
同为大秦帝国的心腹,李斯对白舒的秉性也算是了解了。然而越是了解,他就越想不明白这样孩子脾气又性格恶劣的家伙,是怎么博得君主信任的?连长公子都对他信任有加,若不是雁北君无子,那想必门楣光耀三代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又涉及到了自身那点儿事儿,李斯无声的叹了口气。
伴君如伴虎啊。
“李大人。”转过转角,李斯被人叫住了。
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个无关端平,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颇为无害的中年男人。
“赵大人。”李斯抬手对着对方行礼问好,两人都是嬴政的心腹,算是平阶,最近又因为删改大秦法律一事多有合作,也算是熟悉了起来,“赵大人这是要去觐见陛下么?”
赵高笑而不语,李斯就当他是默认了:“此时陛下正与雁北君在主殿,赵大人恐怕还是要再等等的。”他的语气客气,却是拒不承认这其中有他小小的坏心眼的,“可是为了之前农案之事?”
“不,”赵高伸手做出了请的姿态,“高此行是转为寻李大人而来。”
李斯心中疑惑,同样伸手示意赵高领路,落后他半步与他同行:“是什么事?”
君王出行本是大事,是值得下管们百般筹谋仔细规划的大事。但不知道嬴政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忽有一日就卷上了对此事只有个预备的心腹重臣之后,拐着近万大秦铁骑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又或者他其实是被某个人蛊惑了,但其余人都不知晓而已。毕竟嬴政给出的理由确实充分,有什么比突击检查更能够看出官员与百姓的真实状态呢——若是可以,他连那近万铁骑都不想带。
他嬴政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李大人可知雁北君去找咱们的陛下,是所谓何事?”赵高领路在前,进入了小花园之中,他的声音很低,语气随意。
但就是这样,吓得李斯匆忙转头,想要看看自己周围是否还有旁人。
“李大人莫慌,高既然再此与李大人相见,自然是有把握的。”赵高的笑容不变,语气里却是多了几分揶揄,“咱们那位阁下现在可是要负责陛下此行的安慰,将全部人手派出去清理周边都还来不及,怎么会顾忌内院?”
大概这就是所谓灯下黑吧。
或许是因为赵高的话,又或许是发觉自己所处的空旷地带最远的遮蔽物也有两米之距,李斯看起来松了口气:“赵大人莫要害斯,”他缓缓摇头,“陛下与雁北君之事,又岂是你我能够觊觎的。”
“李大人这话就太假了,”赵高轻笑,“若说善于钻研人心的李大人对那位阁下的是一无所知,高万万不信。毕竟举国上下,现在谁不想成为第二个雁北君呢?”
如此受君王宠信,如此得到君王偏颇,即便如今这位始皇帝不在了,就凭他是如今帝国隐形太子扶苏的武师父,满门上下三代荣耀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他有儿子的话——不过两朝重臣也很让人嫉妒了。
李斯没接话。
不过显然赵高也知道李斯不可能主动将把柄和破绽递给他的:“能劳得那位主动去寻陛下的事情,高倒是有所耳闻。”算是对前面问句的自问自答了,“陛下此番出巡,盯着这个机会的人可是有些多啊。”
他压低了声音,唯恐被他人听见:“如今帝国新定,六国余孽蠢蠢欲动,那位今日是想去询问陛下,可愿做一次姜太公的。”
李斯是个聪明人,但他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刻一般,希望自己是个蠢货:“他疯了么?!”声音猛然拔高,又在惊觉自己的失态后,像是为了弥补一般压了下来,“他这是疯了么。”
拿大秦至高的那位做鱼饵,这是疯了么?
“谁说不是呢,”赵高倒是很满意于李斯此刻的反应,“但陛下愿意和他一起赌,李大人也挡不住吧。”他注意到了李斯想要起身的动作,眼底闪过一道暗芒,“谁不知道那位最重视的,就是咱们的雁北君了。”
“况且李大人——陛下真的会听信于你的劝解么?”
李斯想要起身的动作顿住了,他一反之前的模样,锐利的眼神扫过坐在自己对面,面露微笑的赵高,重新坐了回来:“赵大人此行非善啊。”
“李大人这是何意?”赵高端起茶杯,无害的模样让李斯恨得牙痒痒,“高不过是顺从李大人的好奇,给李大人讲了个故事而已。从故事中得到了什么,那是李大人自己的事情,与高何干?”
看着一副悠闲模样的赵高,李斯啧了一声:“有话不妨直讲。”这周围一派安静的模样,赵高特地选定了这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