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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
“不急,”女人垂眼,“等他处理完了赵国这些俘虏。如今中原大旱,秦国国内粮草不足,我得断了他的后路,才能安心离开。”
“我想......”想起那男人夜晚也紧蹙不解的眉头,姬公主的话越发没了底气,“......我想再等等。”
终是心软。
“况且若是没怀上,那这一年的陪伴,岂不是付诸东流,”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等着孩子生下来,我便教他习武,让他做个将军,亲手灭了秦国,杀死那些破我家国的秦人,为姬周复仇。”
“若是个女儿,我便将教她做那妲己,将她以齐公主的名头活在这世上,等有一日以齐国公主的身份嫁到秦国去做妃,生下嫡长子。”她这样说着,眼底却是浓郁的爱意,“秦王害死这孩子的舅舅,又杀了这孩子的爹,我便要这孩子祸害秦王室去。”
“他们秦国造的血债,自然要以血来还之。”她不自觉的握紧了腰间的玉佩,那是白起亲手为她雕琢的信礼,“我的孩子,是为了还债而来的。”
老大夫看着自家公主脸上悲凉,缓缓叹气。
公主啊,你究竟是在骗我们,还是在骗你自己呢?
帐篷外,有人影一闪而过,没入交错的帐篷中,再难追寻。
第222章 长相思
黑夜中,一道影子穿过秦军的驻地,小步朝着森林疾行而去。身后是灯火通亮的秦军大营,眼前是如深渊般令人看着便感到胆寒的黑色密林,那人影的脚步虽有犹豫,却并未因此而减速。
直至马蹄声自身后传来,向前跑进的速度便越发快了起来。
马蹄声越发清晰,并未有停下的意思,那人影没回头,在即将冲入林中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那人影的胳膊,将她虏上了马:“白起,你放开我——”
纵马疾驰的白起抬手一勒马绳,骏马扬起前蹄,本就没能坐稳的黑影下意识的环住了男人的颈部,将身子与他贴在一处。
马蹄重重落在地上,女人脸色一红,推开白起便想要跳下马。
只是白起不依:“辞别信,”夜色中,男人声音低沉,夹着愤怒和委屈,“你辞别我,去哪里?”
“你管我,”姬公主也怒了,“我跟着你无名无分,为何还要跟。”
“仅是因为如此?”白起将想要挣扎下马的爱人向后拉了拉,拢入怀里,埋头在她的颈部,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仅是因为如此么?”
“难道还有别的?”姬公主冷笑一声,“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说你离开我,是因为我们的身份,让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白起的脸贴在姬公主的肩上,或许是因为夜色太好,或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微妙,姬公主竟然听出了几分旁的意味来。
只是白起都说到这里了,姬公主又不是蠢货:“你知道了?”
白起没吭声。
这幅熟悉的模样,让想要斩断两人之间孽缘的姬公主心软了几分,她轻熟的抬手环住了白起的腰腹:“都多大的人了,你咸阳的那个儿子都到要相姑娘的年纪了,你也是个老将了,这么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我若不这样,你就走了。”
“就算你这样,我也得走。”姬公主不为所动,“我犯了错,自然是要及时止损的。”
“及时止损?”便是脾气再好的男人,也受不得心上人这样说自己,“我在你眼里眼里,究竟算是什么?”他抓着姬公主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自己,“那些话,那些想要天下太平的话,那些喜武厌文,想要游历天下的话,都是假的么?”
姬公主迎着看向了白起,斩钉截铁:“假的。”
“那么为我包扎,为我出谋划策,助我破敌,助我理军务,帮我清理文案,帮我抄写文书的情谊呢?”姬公主注意到男人微红的眼眶,“你我之间一切,都是假的么?”
“我是为的什么,你还不清楚么?”姬公主打开了白起的手,“你我之间隔着血海深仇,白起,莫要说你没有认出这张脸——从始至终,就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那孩子呢!”
“什么?”
“那孩子呢?”白起勒着姬公主的胳膊越发用力,以至于姬公主以为自己会被对方勒成两半,“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是为了向我复仇么?”
姬公主哑然,她看着白起,才发现一直以来他都低估了这个男人:“所以,你看我对着你演戏,很开心,对吧?”心里的酸涩,不知是因为失望,还是别的,“看着我像是戏子一样,怎么翻都没有翻出你的掌心,你很快乐,是么?”
“什么,‘夫人派我来照顾你’,‘我心仪将军多年’,看着我在你身下伏低做小,看着我为我的敌人剿灭敌人的敌人,看着我一国公主伺候你这个西夷,看着堂堂姬周在你这里还不如一个妾,你很高兴对吧?”
“我没有!”
“那你拦我做什么?”发现一直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场掌控之中的玩笑,姬公主心下越冷,“还是说你觉得这样不够,还没有羞辱够我?”
“你就这样想我?”白起看着怀中女人逃避的眼睛,想到自己火盆中下的迷药,想到他床头的辞别信,还有信中那些嘲讽和挖苦,心中百般苦涩尽数涌上。
“那你还要我如何想你——白起——”女人被翻身下马的男人一把拉在地上,然后借势压在了秋日微凉的草地上,“你放开我——混蛋——骗子——贱人——”
“你要走,就干干净净的走,”白起抬手,伴随着布锦撕裂的声音,一只手将姬公主的双手困于地面,一腿别在她的双腿中控住了她的动作,“别带着我的儿子和女儿,穿着我的衣服,离开我的身边。”
月光下,男人的眼睛泛着狼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姬公主身上还未完全褪去的吻痕。
“你没心,也别把我的心带走。”
......
“公主?”过了约定时间,却依旧没能等来的人,接应的人在等了一个时辰后,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女人。
只是她披着一件拖地的黑色袍子,扎着高马尾的发间尽是杂草,步伐磕磕绊绊气息沉重像是受了什么重伤。
“无妨。”声音沙哑,“可有备马车?”
“有。”
“启程吧,”姬公主扯了扯自己的袍子,将自己裹得更为掩饰,“她可在?”
并未指名道姓,但侍卫知晓公主说的是一直以来在她身边服侍的那位宫女:“在约定好的地方等您了。”
“等接到了她,连夜走。”踩着板凳,在上马车的时候,公主跌了一下,但她依旧拒绝了别人的搀扶,“除了她,谁也不准上马车。”
“是。”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