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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柳景文做的是前者,对于自己那声少爷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就像无关紧要的一句话。
仅仅只是一个称呼,如同名字一样。
“当然。”柳父最骄傲这件事,“人与人之间,无关身份只讲缘分,也看心性品行如何。”
他告诉柳景文身世之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柳景文与他疏远或是以另一种态度对自己,但是柳景文并没有。
甚至比以往更亲近,依然真心把自己当爹来看,这让柳父感动更是把柳景文当做自己真正的儿子看待。
以往的那点尊敬,当做主子来看的心思全部淡去,柳父再没想过尊卑的问题。
哪怕是知道将军还活着,柳父也知道,柳景文会敬自己为父。
柳景文静静的看着他们,没有出言问询,耐心的听着柳父和赵玉江谈话,默默等着他们自己说明来意。
他确实也不急,认为该来的总会来,不是能强求的事,自己只要安静的等着就好。
果然,柳父没让他等多久。
就把赵玉江的来意说了一遍,并把他阿爹的事情详细的一点不落的全部告诉柳景文。
“景文。”柳父又有些激动,脸上全是欣喜,“你生父是亲王,以后不用再担心身世问题,也不用替将军担心。”
一切都过去了,再不会担惊受怕。
柳父这么多年心结打开,积郁的闷气还有各种纠结全部消失。
剩下的只有释怀,还有替柳景文高兴的心情。
“嗯。”柳景文嘴角含笑,为生自己的阿爹高兴,“阿爹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为他高兴!”
他这个反应令人意外,除了柳父对柳景文已经习惯,夏阳和赵玉江看着柳景文的反应,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送走柳父和赵玉江,夏阳问道:“小秀才,你不希望他们来吗?”
“亲生父母来找你。”夏阳道:“证明他们还是爱你,心里真正有你,你一点也不高兴激动?”
“高兴,也激动。”柳景文道:“怎么了?”
“没看出来。”夏阳不解的摸摸脑袋,怎么感觉怪怪的,“看你淡淡的不在意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不想认他们呢。”
“我是哭还是笑?”柳景文被夏阳问得哭笑不得,“我已经是有孩子的阿父,难道还要失态大喊大叫,或是迫不及待的跑去见他们?”
“他们来找我,我就认。”柳景文道:“不来,我也不强求,没有太多的期盼,也不期待有什么改变。”
“我感觉现在很好。”柳景文说着,拉住夏阳的手,“有你和孩子,我还需要什么呢?其他不过是锦上添花。”
“也对。”夏阳点头,明白柳景文的意思,“你其实认他们,是不想他们失望,毕竟是你的生身父母,养恩和生恩一样大,也是你应该尽的责任。”
“对。”柳景文在夏阳说完这些话,眼里全是笑意,温柔的说道:“我心里现在对他们的是责任,至于其他的需要以后再看。”
“我知道了。”夏阳心里一叹。
他明白柳景文的想法,不奢求太多,只为自己该尽的责任,就不会抱有太多希望,也不会对这陌生的父母失望。
夏阳和柳景文的想法,其实出乎意料的一致,他们只希望一起携手相伴好好生活。
该做的事和该尽的责任,他们不会落下,但仅此而已。
他们还做不到对于陌生的人妥协,或是寄托什么希望,亲情也是需要经营,要双方一起付出。
只是他们还是忽略了人性,还有骨血的牵绊,是多么强大的一件事。
……
半个月后。
“将军。”柳父指着前面的院子,“这里就是。”
楚钰文看着青砖红瓦,盖的相当气派的农家院子,眼里全是迫不及待,但又近乡情怯的站在原地。
“去吧。”忠亲王伸手搂住他肩膀,安慰道:“那是我们儿子,你怀胎生下的儿子。”
“嗯。”楚钰文点头,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到自己儿子,“我一定请求他原谅。”
他迈步走向眼前的院子,一墙之隔就是他心心念念十多年的儿子,楚钰文脚步沉重心里却是充满期盼。
透过敞开的院门,楚钰文看见院子里坐着一个身影,那人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缝制衣裳。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梢,层层叠叠绿叶落下的淡黄色光线,落在他眼角透出几分缱绻温柔。
青年认真的缝制,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脸上一片温和,好像对手里的衣衫倾尽全部心力。
静寂的小院,给人一种岁月静好。
青年的态度和手里的针线,又营造出温馨幸福的氛围。
楚钰文不想去破坏,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青年,绝美的面容还有温和中又透出一种清淡疏离。
这就是他的儿子,楚钰文一眼就认出来,还有种亲切在他心中缭绕,让他欣喜又难过。
柳景文穿针引线缝制衣裳,突然感觉头上映下一片阴影,他抬眼望去,正对上一双蓄满泪水红肿的眼眸。
双眸里带着欣喜期盼,又隐藏着几抹担忧与悲痛,正殷切的看着自己,却又压抑着隐忍不发。
柳景文浑身猛的一震,双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面对这双眼眸,心里生出一股亲切又酸涩的感觉。
“儿子。”楚钰文泪流满面,看着柳景文呆滞的目光,心里更加痛苦,“我是你阿爹,生你的阿爹呀!”
“呜呜呜。”楚钰文痛哭出声,伸出颤抖的双手,“景文,我是你阿爹,对不起你的阿爹。”
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想把柳景文拥入怀里,可是又生生顿住脚步,眼含期盼的看着柳景文。
“阿爹。”柳景文喃喃一句。
看着眼前悲痛的男子,瘦削的脸颊单薄的身影,还有鬓角那几缕斑白,柳景文心里涌上悲痛。
“是阿爹对不起你。”楚钰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愧疚与悲痛让他不敢上前,“让你受苦没有尽到一点责任。”
“不。”柳景文不知不觉起身,摇头道:“不是您的错,已经做的很好,我也没受苦。”
没看到楚钰文时,柳景文就猜想他受了多少苦,苦苦挣扎时的痛苦与无奈,现在亲眼看到。
柳景文才真正知道,这个阿爹真是苦了一辈子,到现在还为自己自责,把一切背负在他自己身上。
“阿爹能生下我,就是对我最大的疼爱。”柳景文语气轻柔又缓慢,带着安抚的味道,“错的不是您,阿爹已经努力做到最好。”
“儿子。”楚钰文放声大哭。
他没想到柳景文心里,真的一点不怨不怪,楚钰文越发责怪自己,没有尽到一点责任。
更没有疼爱自己的孩子,让父子生生分离这么多年,差一点就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