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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柄卷了刃的利剑,再无修复的可能,他的企望只能寄托于顾悬身上。
“他未来若想将我一剑斩之,我提刀迎敌便是。”连瑶托腮看着沈长松,“终有一死,又有何可惧?”
“顾悬是身怀神脉之人。”沈长松的头没有抬起,而是直直对着祭堂中的万千牌位,沉声说道,“先古时期,便是先辈玄晖以神脉天赋,将为祸北荒界的所有妖兽尽数消灭,解决那时人族面临的危机,到了如今,魔族亦会有如此结局。”
连瑶心想沈长松果然也知道顾悬身怀神脉,这才收他为徒。
神脉究竟是什么,没有谁能解释得清楚,这是一种出现在天选之子身上的玄妙力量。
正是因为拥有神脉,顾悬才能在经脉尽断的时候,还能够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实力。
连瑶觉得神脉这玩意用三言两语是解释不清的,所以她只能勉强把这个解释成开挂。
“那你是什么意思?”连瑶抱胸坐在祭堂高高的横梁上,居高临下看着沈长松,“怪我把你的好徒弟玷污了吗?”
沈长松:“……?”他提着剑,忽然觉得这问题他竟然有些难以回答。
“确有其事?”沈长松咬着牙,一字一顿问道。
连瑶:“???”等等沈长松你真的很有问题。
她轻笑一声:“骗你的。”
“他因你,连断尘佛兰都可以不要,这是他修复经脉的重中之重。”沈长松果然如原书中所说的一般,已经找到了利用断尘佛兰为顾悬修复经脉的办法。
连瑶听到这句话,沉默了,她看着空洞洞的天花板:“出于公平考虑,他也确实没有猎杀到蝶魔。”
“江州城蝶魔为祸,究竟是怎么回事?”沈长松眉头微皱,在听完凤凝说的话之后,他自然亲自去了解了江州城的情况。
江州城之前确实有蝶魔胁迫城主每月献出十八妙龄少女一事,就连城主一家,为了江州城安宁,也将家中独女献给了蝶魔。
但在连瑶与顾悬去过江州城之后,那蝶魔确实是已经消失不见,江州城的困境已经解除。
“人做的事。”连瑶坐在横梁上,低头对沈长松说,“与魔做的事,又有什么区别。”
“祭堂里千千万万逝者牌位都摆在这里,那日清光殿上,宋烨掌门不是也一样对魔族死后魔骨评头论足?”连瑶歪着头对沈长松说,“江州城之事,非魔所为,自然是人为。”
“所以你为了他能够得到断尘佛兰,所以伪造蝶魔遗骨?”沈长松冷声问道。
“那是货真价实的魔骨,又何来伪造一说?”连瑶说道。
“你方才还说你不是魔。”沈长松握剑的手松了下来。
“反正你又看不到,你觉得我是,我便是,你觉得我不是,我便不是。”黑暗中,连瑶一双血色双眸盯着沈长松看,长睫再一起一落间,她的瞳色已经恢复正常。
“所以你觉得,我是或不是?”连瑶问道。
沈长松在黑暗中,仰头对着连瑶,他说道:“也曾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连瑶知道对沈长松说这句话的很可能就是云君故,但她不好暴露附着在黑匕首上的云君故残魂,毕竟他当年就是被沈长松杀死的。
“你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连瑶径直从祭堂的横梁上跳下来,手中提着的白骨长镰已经化作漂亮的流光消失不见。
她走到祭堂的门前:“你说也曾有‘人’对你说过这句话。”
连瑶特意将“人”这一字加重了语气。
沈长松看着连瑶转身离开的背影,握剑的手松了又紧,他可以想办法杀了连瑶,但现在却罕见地下不了手。
他紧紧皱着眉头,问连瑶道:“你何时离开玄晖?”
“我来玄晖的目的,你还不知道吗?”连瑶将手按在祭堂的门把上,想到沈长松曾经对魔域做的事,忍不住有些赌气似地说道,“奈何天中焚心石,不就是您亲手从魔域深渊里拿走的吗?”
“我会阻止你。”沈长松平静说道,却又转了个话锋,“你应当离他远一点。”
连瑶觉得除了没有钱之外,沈长松特别像甩着一打钞票说“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豪门妈妈。
她推开祭堂的门,对沈长松开玩笑说道:“我不干,除非你给我五百万灵晶。”
众所周知,沈长松很穷,他拿不出五百万灵晶,所以连瑶这句话相当于拒绝。
连瑶走在玄山的地道中,脚步有些雀跃,因为当她发现沈长松在明谷峰犹豫要不要杀了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沈长松已经不是一个令人惧怕的对手了。
沈长松很强,是因为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与犹豫之心,但他若有类似的情绪,就变得不再可怕。
而在玄山的地上,月色下有一个孤冷得有些寂寞的身影。
顾悬站在青松下,脊背挺得笔直,从风中传来细微的震动。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几丝震动,像是两人对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