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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坐下,略略低了声线道:“德妃娘娘原是太后宫里出去的,到了皇上身边,便是做了眼线的。后头生了孩子,才慢慢跟太后的宫里疏远了,只是多多少少的,还是要传些消息回去的。皇上心里清楚,知道她说的那些事儿也都是小事儿,便由着她。可她却把贵妃那件旧事,给告诉了太后。后头言官上奏弹劾,便都是太后授意的。闹出了这事儿,皇上心里怎能不恼?”
孙婉悦捂着心口听着,心里还只不信。只是彩环又道:“眼见德妃娘娘要去了,还是大公主察觉了不妥,去贵妃那儿哭求的,这才饶过了德妃的性命。”
耳里听着这话,孙婉悦再细细回想了旧事,影影绰绰的,她多少也听说了一些。眼下知道个清清楚楚,心里哪能不怕的。
“这般,本宫要如何是好呢?”
彩环拉了主子的手只笑道:“这宫里原本就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皇上,不论嫔妃还是似奴才这样的宫人,在皇上跟前,那都是一样的奴才。娘娘听了这话莫恼,实在是真情实意的良言。娘娘也无需忧虑,只要记着这一条,以后便万事顺遂了。”
孙婉悦抚着胸口点了一回头,是这么个话,太后再是高高在上,她也到底不是皇上的亲娘。还有那潭王,忽然就傻了,宫人们都在私底下传,说是皇上授意的。便连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莫家公子失踪那回事,也都是皇上的意思,为的便是叫太后屈服,以后安生些。
彩环瞧着主子的脸色,这才又轻飘飘说了一句:“奴才还听说,贵妃掉的那一胎,是德妃下的手,皇上震怒,这才一杯鸩酒毒杀了德妃。只是德妃无缘无故的又去害贵妃做甚?到底贵妃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孙婉悦难得聪明了一回,使劲儿揪着胸口儿的那片儿布轻声问道:“可是,可是太后?”
彩环没回答,笑了笑道:“太后一心想叫先皇将大统传给了潭王,可惜先皇不允,背地里很是记恨在心。眼下大皇子渐渐大了,前朝也有立太子的声响,好主子,这当口可万不能糊了心眼才是。皇上还不到而立之年,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这个太子之位,坐上去了便是叫架到火焰上去烤了。大皇子占着长子的名分,不论如何,前程总是错不了的。皇上爱惜子嗣,只是也要安分守己才是呢!”
孙婉悦叫彩环灌了一肚子的宫闱秘闻,本就不大的胆子直接就给吓破了,再回想太后每回说的那些话,便不觉得那是看重大皇子,原是给大皇子下套儿来着。到时候心大了,可不是要犯糊涂了。
“你,你去把大皇子叫过来,本宫有话要说。”
瞧着孙婉悦面皮雪白的样子,彩环劝道:“便是娘娘要说些什么教导皇子,也要寻个妥善的法子说给他听才是。劈头盖脸的一通说,怕是好处没有,倒激得皇子不耐烦听了。大皇子这个年纪了,正是意气风发不爱听人唠叨的时候,不比娘娘,到底看得多,也明白得多。”
孙婉悦听得这话,木木地点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本宫都记下了。”
薛令仪再次见着孙婉悦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奇怪。这位淑妃原是个温顺的,在武陵的时候,满府也就她同自己有几分交情。只是自打进了宫,她亲近了太后后,两人就极少聚在一处。便是偶尔到了一起,薛令仪有意疏远,到底这关系也不必以前亲近。
可今日,这位淑妃,实在是太过讨好了。
薛令仪命人将一碟子春花芙蓉糕送到了孙婉悦的跟前,笑道:“这是御膳房新进送上来的,说是用百花汁子揉的面,又掺了糖蜜进去,味道还是不错的。”
孙婉悦拿着帕子托了一块儿轻轻咬了一口,入口即化,味道清新鲜美,不觉笑道:“贵妃娘娘宫里的吃食果然是最好的,臣妾在旁出再没吃过这样的美味。”
薛令仪知道孙婉悦是在奉承她,可这奉承的话,却实在说得不怎么高明。没理会,端了茶碗慢慢品着。
当初回宫,曹凌给她打了保证,说是进得这后宫,再不会有人不长眼算计到她的跟前。这话倒是算数,回宫这么些日子了,虽是见不着颜家两兄弟还有范丫,日子到底有些寂寥,旁的却还真的顺心如意。头一条,太后那里再不必去晨昏请安了。
孙婉悦将糕饼放下,叹了口气道:“也不知太后是怎么了,忽然就闭宫门再不理尘世了。”
薛令仪轻笑了两声:“不是说了吗,原是为着潭王。潭王近些日子频遭变故,太后这是为了给儿子祈福呢!”
话是这么说,可事情太过突然,倒叫孙婉悦有些不敢相信。她才知道了那么多背后的故事,见着一件事,便再不能用以前的眼光去打量,总是要搁在心里多翻腾几回。这么翻腾几遍后,孙婉悦觉得,太后大概是觉得没意思了。想想是挺没意思的,儿子傻了,眼下又躺在床上,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往前看去,一条道儿就瞧到了尾,可不是没意思得很。
薛令仪瞧着孙婉悦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觉失笑无语。这后宫可真是个妙哉甚哉的好地方,似淑妃这等性子,住得一些时日,竟也会拧眉盘算了。
太后闭了宫门,那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