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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却还是把这句话删掉,只发了个表情过去——她的事情,原本就不该为外人道。
她是当世著名的舞台剧演员贺珈蓝,一年前我曾经采访过她,当时她正在写这本关于舞蹈的书,采访结束的时候,她对我说:“如果在这本书出版之前我遭遇不幸,那么拜托你帮我把这本书出了吧。”
我以为她是开玩笑,谁知道采访结束后不久她果然寄来了委托书,郑而重之地签了名盖了章,我拿着那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委托书脊背发凉,打电话给她,问是否有人正在威胁她的人身安全,又或者她是否觉得生无可恋,但是她却一一否认,并且不愿再见我。
五个月后,她寄来了那本书的全稿,然后她在完稿一个月之后,死于非洲加纳的故居,经警察鉴定,不是他杀,也非自杀,就是一场意外死亡事故。我在新闻里得知她意外身亡的消息,那一刻遍体身寒,始知原来人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真的有预感。
我把完全稿交给了相熟的出版社,出版社本来并不出工具书,但看在贺珈蓝名声鼎沸且是遗作的面子上还是接下了,到现在,终于出版。
过几天图书上架,我去了离家最近的书店,正值周末,书店里到处都是看书和买书的人,工具书前门可罗雀。编辑曾经问过我是否要给这本书做盛大宣传,毕竟贺珈蓝遗作是个响亮的名头,我却摇头拒绝。
这样的话我也曾经问过贺珈蓝,她说,有缘人总会看的到,凡事不必强求。
可是这个世界,有钱人到处都是,有缘人又何处寻觅?我唏嘘感叹,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书店来。
是他,贺珈蓝生前男友,著名的舞台剧导演章咏安。
上一次见他还是在一年多前,他的舞台剧公演时。
章咏安人称鬼才,在舞台剧领域享誉盛名,连贺珈蓝也是他一手捧红,然而近年来娱乐方式渐渐多样,舞台剧这种传统艺术受到冲击,重伤之下求变,反而变的越来越不知所谓,在去年之前,因为一个失败的舞台剧,章咏安已经被外界质疑了长达两年。
一年前那场舞台剧,打出的噱头是,贺珈蓝复出兼告别之作。
贺珈蓝早在三十年前就离开了舞台,那时我还没有出生,她的风采我只在影像资料里看过,我仰慕她已久,听到她复出的消息,欢呼雀跃,立刻拉着季然去捧场。
演出果然大获成功,我托人向她提出采访要求,却被拒绝,工作人员告诉我,她已经连夜赶回加纳,连庆功宴都没有参加。
我铁了心一定要采访她,特地买了机票飞去加纳,程门立雪,终于感动伊人。
一年时间过去了,我还记得她在加纳的家,印象最深刻的是放在长长阳台上的一排沙漏,那么多那么多的沙漏,里面的细沙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如黄金,让我想起加纳的别称——黄金海岸。
我还记得,我问她的第一句话是:“贺小姐为什么会选择在加纳定居?”
而她回答我的是:“我和加纳,相识46年,和我认识章咏安的时间一样久远。”
二
1967年,贺珈蓝第一次来到加纳,彼时她17岁,少女最丰腴鲜嫩的年华。
对于来加纳,她的心里挺不乐意,加纳有个美丽的别称,黄金海岸。少女时代的贺珈蓝一度迷恋这个美丽梦幻的名词,可是世界上有十多个黄金海岸,贺珈蓝去的那个偏偏是她最不喜欢的。
一个位于非洲的、刚刚从殖民统治中解放出来的国家。
但是没有办法,来加纳是父母给她做出的决定,1967年的香港很乱很乱,到处都在闹事,连贺珈蓝父亲开的工厂都被袭击,父母担心会祸延子女,恰好贺家有亲戚在加纳,所以将贺珈蓝托付到加纳读书。
贺珈蓝不喜欢加纳,她讨厌当地人黧黑的肤色,奇怪的口音,咸腥的海水,黑暗的城堡。
初到加纳的半年,贺珈蓝始终沉默寡言,脸色阴沉的好像要滴水,让亲戚简直怀疑这是否真的是传言里贺家那个知书达理的小小姐。
贺珈蓝的沉默终结于一个阳光晴好的午后。
是的,那天她遇见了24岁的章咏安。
在加纳,贺珈蓝不愿意同人说话,她默默读着书,希望香港的混乱尽快过去自己能今早返港,在学校她有一块安静的读书地,在一棵高达30米的海枣树下。
那天她又带着书去海枣树下温习功课,但不幸的是,海枣树下的根据地已经被人霸占,几个和自己相仿年龄的男孩子女孩子正在树下装模作样地排戏,大多是和她一样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抑扬顿挫的腔调说着台词。
贺珈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