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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侃用手搔了搔自己的毛刺头,凝神推算了许久,终于缓缓吐出两个音节:“两万?”
我当场被江侃的“两万”惊得七荤八素,那一刻,我很认真地纠结要不要拽住他的袖子跟他说,成交。
“到底多少钱啊?”我呆愣的表情大大地刺激了江侃的好奇心,似乎我今晚不说个数出来就别想回去睡觉。
“二百块……”二百块要放在平时,对我来说也挺大一数了。今天说出来怎么感觉这么寒碜呢?
“你铺垫了这么久就二百块钱?!”江侃抚额叹息,哭笑不得。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该知道,我和江侃对世界的认知不在一个数量级上。我和他生活在同一个数轴上,却不在同一个区间里。
江侃似乎对我的生活很感兴趣,他很喜欢听我讲自己的遭遇。他只是对我的遭遇感兴趣,我却以为他对我感兴趣。我傻呵呵地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扒开,只为让他看个热闹,换他一个同情的眼神。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对我了如指掌,我对他一无所知。——要不是因为代言这档子事儿,我到现在都不会把江侃和盛江集团联系到一起。
对我来说,离别就像架在我脖子上的刀,真正的恐惧存在于手起刀落之前。刀子落下来的时候,释然是大于恐惧的。所以江侃要走的时候,我比他表现得还要淡定。
我把江侃送到校门口,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末了,用低哑的嗓子说了句,“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走了你怎么办?短短几个字将我的情绪彻底搅乱,我的鼻子酸酸的,喉咙一下子哽得说不出话来。我顿了几秒,故作轻松地说道,“你没来之前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死不了。你……你别忘了我就行。”
“你有没有想过高中去省城读书?离这帮人远远的。”江侃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有些突兀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你太不了解我们县的政策了,为了保证县高中的生源质量,县教育局是不会轻易放人的。县教育局扣着你的学籍,你哪儿也去不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才是最致命的——我们家太穷了。去省城读书的成本,我爸妈未必愿意支付。贫穷不该是可耻的,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难以启齿的。
闻言,江侃突然转头冲一侧的司机说道,“赵秘书,这事儿不难办吧?”
那名被江侃唤作“赵秘书”的男子随意地扫了我一眼,边发动引擎边对江侃说,“我们得走了,不然天黑到不了。”语气,就像在哄一个不讲道理的小孩。
江侃急了,推开车门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跳了下来,“甭说这些没用的,就说给不给办吧?不帮我把这件事办妥了,今儿我就不回了,您怎么跟我爸交代是您的事儿!”
说完,江侃赌气似的拉起我作势要往回走。我皱眉拽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江侃不为所动,一把揽起我往学校里走。他的嘴角衔着一抹胸有成竹的笑,低头冲我挑了挑眉。江侃好看的侧脸在夕阳中若隐若现,似真似幻,微湿了我的眼眶。
“行了江侃,别闹了,我给你们韩校长打声招呼,这事儿你就甭管了。”赵秘书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声音里写满了无奈。
闻言,江侃停住了脚步,低头冲我得逞地笑了笑。我来不及感受这个微笑的温度,下一秒,揽着我的那只手便放了下去,冷空气瞬间爬上了我的肩头。
“来省城读高中吧,离他们远远的!”江侃大步流星走上车,摇下车窗探出头冲我挥挥手,“这回真走了。”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仰脸盯着他问了句,“你会等我对不对?”
江侃迟疑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看了赵秘书一眼,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江侃替我办妥了学籍的事情。韩校长让我安心准备中考,只要我能考进省城高中,就不必担心学籍的事情。我的成绩凑凑合合算个中上,离省城重点高中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于是,江侃走后的日子,我将自己一股脑丢给了学习。
那段日子可能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段嗜学成魔的时光,我唯一的信念就是考到省城,与江侃重逢。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余时间都在学习。那些厚厚的练习册成了我走向江侃的路,每多解开一道题似乎江侃就离我更近一分。回想那段日子,很苦,很累,很充实,很快乐。——至少,我不再迷茫,我第一次在自己的人生里感受到了希望的脉搏。
初中的知识远没有高中那样深奥晦涩,所以一旦打通了学习的任督二脉,学习成绩的增长趋势是吓人的。我几乎爱上了考试,因为每一场考试的存在似乎都只是为了验证我的进步。中考前夕,我的成绩已经稳居班级前十了。
生活还在继续,一切似乎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我沾沾自喜的时候显然忘记了,老天爷向来不站在我这边。就在我离美好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命运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将我重新拉回谷底,指着“美好”两个字恶狠狠地跟我说痴心妄想。
我们的中考安排在那一年的5月21号,但其实我们的初中校园生活早在5月19号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