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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试图

      “多瑞?”
    “西奥多?”
    拿着香槟杯的金发少年被连着被叫了两次才回过神来。他如海般碧蓝的眼眸立时充满了歉意,腼腆地朝身旁的同伴笑了笑:
    “抱歉,我对这里有一点不适应。”
    他的同伴露出自以为理解的了然笑容,暧昧地冲旁侧的另一人眨了眨眼:
    “多瑞,你总不会现在还是个雏吧?”同伴觑着他面上的神色,“我知道你家教严,但没必要严到这个地步吧?”
    西奥多只是微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我之前没有来过徕霓区,没想到这里比我想象中繁华许多,完全不像是在C级星球。”
    “是……”
    另一位同伴主动接过话,笑得很有几分讨好的味道:
    “不过两年前我和卡尔文来过一次徕霓区,这里的变化很大。”
    “卡尔文?”西奥多微微挑起眉,蓝眼睛望过去,惊讶道:“他不是有名的老学究吗?你是不是记错了?”
    同伴坚定地摇头,语气中不自觉带了几分揶揄:
    “西奥多,你没和卡尔文私下里来往过,他这个人,表面上显得很正经,背地里——”
    旁边的同伴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立刻止住话头,阻止他说话的同伴看了眼西奥多手中依旧半满的香槟杯,笑道:
    “多瑞,我和科林对这里都不熟悉,不如你自己随便逛一逛?”
    “我们仨分开逛,我想,这样会更自在一些?”
    西奥多看向这位心思细腻的同伴,或许,并不能说非常细腻,毕竟他没有意识到西奥多对多瑞这个昵称的厌恶——但这也可能是他自己掩饰得足够好。
    金发少年轻轻点了点头,他年轻精致的面容上找不出任何情欲的痕迹,仿佛并不是打算去红灯区畅游,而是准备到图书馆找一本自己惦记许久的旧书。
    “好主意。”他微笑着道:“那祝我们都愉快。”
    实际上,西奥多并不认为自己能在这个C级星球的红灯区里找到什么“愉快”。
    正如他的母亲所言,他厌恶的东西超乎寻常得多。她为此甚至建议他伪装出一些爱好,因为他和她都想不到,他究竟有什么真正喜欢、感兴趣的东西。哪怕有过,“保鲜期”往往无一不是短到不值一提。
    西奥多想起母亲向他建议时的神情,她或许有时会觉得他不像一个真正的人类吧?他还记得他小时候……
    站在一片涂抹着鲜艳色彩的建筑物前的西奥多猛地停住了脚步,他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乌木似的黑发简单地以发带束拢,一双墨绿色的眼镜犹如盛夏的密林,她身材纤细,脊背挺直。唯一的变化是她的肤色,她不再是略显病态的苍白,而成了健康的蜜色,但这也很适合她。
    “我们能用‘你’或者名字互相称呼吗?当然,要是您不允许的话,我也完全能够理解。”
    西奥多看着不远处的那两道人影,看着猫耳少年友善而热络地同她对话,心中自然而然地先行浮出了她的名字,却听她不假思索地道——
    “当然可以,我叫琼。”
    少女的神情真诚而坦然,猫耳少年不疑有他,两人并肩前行,不时地聊着些什么。
    西奥多看着她的背影,发现竟无法与“杰西卡的祭日”上那道柔弱苍白的身影重迭。
    C级星球的红灯区乏味无趣,但是不属于这里的人很值得他为此一逛。
    茶杯包厢旋转式地向上悬浮,在一个固定的高度停住,以一种令人无法察觉到的缓慢速度移动。
    这间蹩脚的茶馆,不,西奥多并不认为这里配称之为茶馆,哪里有茶馆熏着这种可笑的香的?
    这间情色场所——他找到了一个更形象、更确切的词汇定义它。它充斥着大量的性暗示,那些白色、粉色或者红色的装饰图纹,不是性交姿势就是生殖器官,被变形、夸张后,仿佛某种无法剿灭的害虫占据了这间本就令他想要呕吐的场所。
    西奥多望向不远处的另一只茶杯包厢,他看到她绯红的脸颊。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呢?”
    侍应生的眼睛像是才从胶水池里捞上来,牢牢地黏在西奥多的脸上。他转过头,礼节性的微笑分毫不变,语气温和:
    “请问你们能提供什么服务呢?”
    “我……我们……”
    侍应生支支吾吾起来,充满欲望的目光晦暗粘稠地徘徊在西奥多阳光般灿烂的金色卷发上。他无意中流露出的贪婪,使得西奥多都有短暂的一瞬疑心自己的金发是纯金造就。
    “先生——”
    他红着脸,西奥多想,多么有趣,明明是相差无几的颜色,只是因为出现在不同的对象上,却让他有了不同的情绪。
    侍应生的呼吸有点局促,他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俯下身子凑到西奥多耳旁低语:
    “我们店严令禁止我们……但是,先生,我非常愿意,您现在就想要吗?请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辞职还有清洁……”
    西奥多注视着侍应生毫无警惕地露出来的那截脖颈。这种在红灯区都只能在底层讨生活的人,生命的价值很可能还不如他刚才倒掉的那杯香槟高。
    如果是往日,西奥多很愿意用他来消磨时间。享受地欣赏这个愚顿的少年为了自己丢掉掉千辛万苦得来的生计,再给他一些模棱两可的暗示,在他以为抓住爱情时残忍地抛弃他。西奥多已经可以预想到,眼前的侍应生在发现只是一场空后将会痛哭得多么惨烈、绝望。
    但是今天不行,西奥多的时间有了更好的去处。
    他像一个十足正派的绅士般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和羞愤,莹白的脸庞倏尔染上绯色:
    “您怎么能这么想!抱歉,我认为我没有给过您这样的暗示!我来这里只是想喝杯茶!”
    “我……我……”迟钝的侍应生立时成了一只笨拙的、不会人语的家禽。
    “您是在侮辱我吗?”
    西奥多质问,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悄然涌上了一些晶莹。任何一个看到如此情状的人都很难不为所动,谁会舍得让他受委屈呢?
    侍应生慌忙地堵在包厢口,手掩住那只控制包厢下落的按钮,惊慌失措地告饶:
    “先生,是我的错。对不起,先生,是我鬼迷心窍,求您原谅我!我愿意付出一切,求求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都是误会!”
    “‘误会’——”
    西奥多愤然起身,他因强烈的情绪而颤抖:
    “这不是误会,这是侮辱!”
    侍应生泪流满面,惊惧地跪倒在西奥多脚边。他感觉到这个羸弱的少年正在向自己磕头,这种古老的、腐朽的求饶,令西奥多觉得惬意而愉悦。
    侍应生真的认为自己有错吗?这不重要。西奥多想愚钝的他一定看出了自己的身份非同一般,这也正是他试图勾引西奥多的理由。少年愚蠢,但还没有愚蠢到家。
    他呜咽着:“求求您放过我,我愿意为您做一切事!我错了,先生!”
    无论听多少遍,西奥多都觉得这声音很动人。
    西奥多擦去自己收放自如的眼泪,侍应生匍匐在地,看不见西奥多没有表情的脸,只能听见他因羞愤而微微发颤的声音:
    “今天我的消费全部记在您的帐上!由您埋单!”
    “好的,先生,好的……”
    “还有!把我的包厢换一个位置!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想再想到这桩恶心事!”
    “当然!您想在哪里都可以,只要您——”
    西奥多蛮横地抢过侍应生手中的那只遥控器,他的眼眶还是红的,看上去受了天大的、无法忍受的委曲。
    “现在你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你!”
    侍应生仓皇起身,他接连道了许多声歉,最后,他哽咽着说:
    “谢谢您放过我,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愚钝少年的眼睛哭得红肿,他原本姣好的脸成了一团糟,方才的惊吓犹残留在他的脸上,混着此刻的释然,显得滑稽且丑陋。
    西奥多看着他,心想:哦,我真是个好人。
    包厢在遥控器的控制下靠近了她所在的包厢。两只“茶杯”贴得很近,像是偷偷在其中装了烈酒,预备着做什么碰杯庆贺。
    西奥多看着她和那个猫耳少年说笑,他们聊得很投入,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偷窥者。
    红色——他欣赏着那曼妙的颜色在她的面颊、双耳、脖颈上游走。这一刻西奥多成了那个才被他羞辱过的侍应生,但最大的区别是,绝不会有人来羞辱他。
    她推开猫耳少年,厉声说了什么,随即毫不犹豫地夺门而逃。
    西奥多突然觉得兴趣盎然,他觉得这并不奇怪,甚至认为,这时哪怕是一个一半身体由机械顶替的人都会感受到难以抗拒的趣味。
    在这个糟糕的C级星球红灯区的一个不入流的情色场所里,同时挤着三个演员——一个试图愉悦自己的西奥多,一个试图刺探别人的猫耳少年——
    最后一个呢?此刻名为琼的秦杏,西奥多非常想要知道她的“试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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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需要被狠狠调教的白切黑(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