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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阻止了周寂年行礼的动作,“诶?无须多礼,我等奉旨前来查案,此案牵扯重大,无意暴露。不成想,来这有名的全鱼宴吃顿饭,有了意外收获。事关严重,望令尊知无不言。”
“应该的。”周寂年侧身和父亲说:“阿父将去年见这画眉的经过,一一说来即可。”
周三丰一听是比自己儿子官还大的人,心里有些哆嗦,再一听这小鸟还牵扯了案子,更是乱了思绪。
颠三倒四,说的话叫众官员听的一头雾水。
谢宁斗胆扯了扯周寂年的袖子,轻声说:“当时是我和爹爹为了哄渝哥儿,先见着的这画眉。”
刑部员外郎邓仕强是个急脾气,咳了一声。
谢宁接收到周寂年鼓励的眼神,放下渝哥儿,上前说话。
“我名谢宁,我夫名周寂年,是这南渔县的县令。去年我随夫上任,路至建州府外一百里地的‘平安客栈’,我记得,约莫是八月月末那几日。”
“客栈后院外有一处竹林,借宿的第二天上午,我儿听着鸟叫哭闹不止,我与爹爹抱着他进了竹林。”
“林里有一竹亭,当时有三位男子,身穿华服,气质雍容,桌上一鸟笼,这便是第一次见这画眉的过程了。”
“晚间在一楼用饭,恰巧那三人也一桌在用饭,又二次近距离见了这画眉,之后一年多再未见过了。”
曹良和邓仕强对视一眼,各自思考。
曹良先问:“你可还记得那三名男子的长相?”
谢宁回忆了一下,轻轻点头。
曹良给身旁站着的小官使了个眼色,那人掏出一卷画纸,打开来问道:“可认识此人?”
“认识。”谢宁点了点头,“那日用晚饭,我儿指着画眉哭闹,就是这名男子提了鸟笼来,还抱了我儿。”
曹良马上站了起来,语带惊喜,“周大人,你二人随我去府城,小郎君你将另外两人长相描述给画师,若能助我们破此案,我一定呈上朝廷,给你记大功!”
小县城没有画师,只有府城有。
周寂年不得不匆匆和县丞、县尉两人交代了几句,谢宁也简简单单收拾了两身衣服,跟着周寂年策马往府城赶路了。
曹良和邓仕强两人缄口不言具体案子,周寂年便不再多问。
到了府城之后,立刻被领着去找画师了。趁着谢宁帮忙画像,周寂年寻了由头溜出去找了吴道。
吴道愁眉苦脸,一副‘大势已去’的样子,毫无精神气儿。
周寂年刚开口询问,吴道就喃喃自语:“完了完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下官或许可以出出主意?”周寂年沉着逼问。
吴道:“三十九年十月十二,城外巡逻小兵发现了一具无首男尸,紧接着,江南茶商段大千报案时称,嫡子段茂才和爱宠三彩画眉一起失踪了。”
“那男尸经段大千指认,正是他的嫡子。因找不到首级,现场又无任何线索,此案就一直放着了。”
“直到去年四月,城中有人提着三彩画眉出现在陈记茶楼,经指认,正是与段茂才一起失踪的三彩画眉……”
吴道支支吾吾,犹犹豫豫不肯再说。
周寂年蹙眉追问:“然后呢?机缘巧合,我夫郎恰巧在前年八月见过那画眉,现在正在协助曹大人和邓大人办案,如今我或许可以帮上一二。”
吴道叹了口气,“段大千做的是贡茶生意,京中有五指大山撑着他,他认定那人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逼得本官还他儿子一个公道!本官马上致仕,也不想节外生枝,便……”
“所以,那人死了?”周寂年直问重点。
“那人名叫曲文博,说自己是在一个小娘子手上买的这画眉,只用了五两银子。可是府城搜索,并没有这样一个小娘子。”
“曲文博口无真言,本官才下令杖责,受刑之后,他果然认罪,本官才了结此案。”
周寄年心里叹息,这曲文博看来是被屈打成招,成了替死鬼了。
“那曲文博是什么人?”
“经查证,曲文博家里经商,此人身无功名。”
周寄年点点头,姓曲?京中似乎并无曲姓大户,更无府邸。
周寄年站起身来,负手而立陷入思绪,又问吴道,“结案后,段茂才的父亲是什么态度?”
他这番发问,神态自然,倒是比吴道还有上位者风范。
吴道早已陷入六神无主的阶段,心中并无反感,马上回答:“段大千觉得杀子之仇得报,伤心之中带有宽慰。”
吴道叹气,虽他和大理寺正曹良,还有刑部员外郎官级同等,但是此案存疑,人家可是奉旨来查他的,终是低人家一等。
此时见周寂年沉着冷静,很有万夫莫敌的大家风范,在联想到吴桥崩塌,和南渔县被此人治理的有井有条,不自觉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了周寂年的手腕,又似交代又似求救,“周大人,此案了结,本官就上报朝廷,辞官致仕,建州六县,最有机会上任的一定是你!”
吴道又补充:“不,只要本官能从此案全身而退,建州知府一定是你!”
周寂年不为所动,“当务之急,得先弄清楚,大理寺和刑部联手是受谁之命?为谁翻案?吴大人且稳一稳神,我去看看情况。”
说完周寂年提袍跨出了门槛。
心道这吴道真是糊涂,欺曲文博小商人背景,屈打成招,草菅人命。
段大千以为替子报了仇,那么他没猜错,京城下来的这两个五品官员,一定是为曲文博翻案。
至于曲家搭上了哪条大船?就不在他思考范围之内了。曲文博总归是蒙了冤,该是还他一个清白之身的。
……
画师根据谢宁的描述,绘制了和死者段茂才同行的人的画像,曹良和邓仕强一人拿了一副端详。
又细细问了谢宁,“仔细瞧瞧,却是画中之人吗?”
“差不离了,若是见上,我定能认出来。”谢宁点了点头。
邓仕强让吴道调取段茂才录供,却不让吴道看画像。
吴道心里叫苦不迭,这已经不仅仅是查冤案了,这案子背后的人是在找他寻仇啊!
之后调查案子的事情,就是曹良和邓仕强的工作了。
晚间,谢宁和周寂年被安排在府衙附近的客栈居住,等明日一道回县。
关上房门,周寂年随身拿了书在看,谢宁凑过去偏着脑袋也看了一眼,又是《农政全书》。
谢宁瞟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抬头将下巴垫在周寂年的肩膀上,撅着嘴巴凑在周寂年耳边说:“下午画师绘图时,我听两位大人说话……”
周寂年合上书,侧首看宁郎,两人头挨着头,距离近得周寂年都能看见宁郎脸上的小绒毛。
“说什么了?”周寂年轻声开口,呵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