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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哪里痒就敷上去,用干净的布裹好,三个时辰换一次。”
吕婆子一开始没明白,看看少女无辜的脸,既意外又戒备,“你耍的什么把戏?”
吉祥水眸半翻:“我只会耍茶戏,不会耍把戏。放心,我还想在侯府待下去呢,害不了你老。还有这个——”
又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我自己配的花清茶,清风袪邪,够你老喝几壶的。”
吕婆子怔怔地看着这些东西,还没确定这丫头是好意还是坏心,胸中却先热热的翻涌起来,声音让了一分,语锋尚硬:“你安的什么居心,想凭这点东西就拉拢了我?”
吉祥挥挥手,转身走了。
用煮开的浓白茶汤混合捣碎的白茶膏,再与松香粉和成糊状,敷在患处,这是她从宋老爹那儿学到的偏方。
是否药到病除且不论,那松香硬得很,她敲磨的时候手都硌疼了呢,不识好歹的老婆子,哼,活该叫她痒。
心里佯作生气,吉祥溜达达回到湘辰屋里,准备与她抱怨一通打发时间。
一推门,却见湘辰揪着一条手帕正自落泪。
方才要松香时她就发觉湘辰眼睛发红,尚没留意,此时跺着脚过去:“哎呀姐姐,怎么又哭了呢?”
与湘辰同吃同住这几日,吉祥发现这弱柳美人时常一个人发呆,不是临风洒泪,就是对灯长愁。可不想院儿里再多一个病人,蹙眉轻道:“有什么想不开的心事,总这样身体还禁得?你至少比我运气好,还见过侯爷一次……”
眼角瞄到帕子上绣的鸳鸯草,吉祥话声一顿,联想那把古筝上的铭字,恍然明白过来:“你——难道有心上人了!”
湘辰一个激灵,没等她动手,吉祥自己把嘴捂严实了。
幸而小禾不在跟前,吉祥蹑到门边向外看了看,关紧门户,又蹑蹑跑回来,足像怀玉夜行的小贼:“姐、姐姐,这么大的事,你……”
本以为你的胆子比老鼠还小,这般看来,简直比猫还大!
原来湘辰入府之前,有一个两心相悦的相好,是个秀才。那人乃寒门子弟,十七岁上过了试,之后便屡试不中。湘辰娘亲察觉了此事,说那人一副寒酸相,没有大出息,坚决杜绝二人往来,一心迫着女儿进侯府给她挣脸面。
湘辰生于药商之家,双亲精于利益,手头钱赚够了,自然想再进一步,如何瞧得起一个白衣秀才?可湘辰认准了他,那孙生也一心系于湘辰,又有一副文人傲骨,向湘辰诺言立志求仕,将来必许她荣华,若她愿等,便不可委身于他人。
两人原本约在雅比前一日见面,互明心迹。
他只要她一句话。
但这句话没有许出——湘辰的娘亲早在松风馆做了打点,几个丫鬟严防死守,湘辰没能走出那道门。
述说这些的时候,湘辰没有流泪,目光哀哀地盯着她的断琴。
吉祥随之看去,两个描金的篆字安静无忧:半缘。
湘辰麻木地勾动嘴角:“是他取的,他说……”
“半缘修道半缘君。”这么明显的事,吉祥居然一直没想明白。
她先入为主了,以为所有人和她一样,一心只惦记府里这位。
诗句前一联,是被所有痴男怨女、文客韵士吟咏烂了,依旧一厢情愿相信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你为什么不抗争呢?”想到湘辰的性子,吉祥鼓鼓脸颊,换了种说法:“你可以弹得差一点呀,不赢雅比,不入侯门,不就没事了吗?”
但凡高门贵户,最忌这等风化之隙,何况堂堂侯府。满怀春心旷日难藏,这不是作茧自缚吗?
“我没想往好弹。”湘辰又呜咽起来,鸳鸯草盖上泪痕,“敬文苑的洧玉,访瑶馆的若菡,琴艺都在我之上,可不知怎么,她们那日都失常了……”
比赛那一日,她根本没弹选好的曲子,只随自己的心境,胡乱拨弄了一曲。
不想三位品琴人一致认为,她所弹之曲神与意和,意与手合,哀婉清恻,糊里糊涂便当选了司琴。
别人入侯府都是欢天喜地,惟有她在那一刻,明白了什么叫心如死灰。她一点也不敢想,那个没见到她的人会急成什么样,又无法自控地把所有可能都想遍了。
“那、那也总有别的办法……”吉祥不知道替谁着急,细长的黛眉无意蹙起:“你为什么不和他私奔呢?”
一语惊人,湘辰错愕地看向吉祥。
她从来没想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词,会从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嘴里迸出来。
两相对视,吉祥却是当真的,一直等着湘辰回答。
“我、爹娘都是要强的,若我做出这种事情,他们寻死的事都做得出来,我怎么还有脸活下去?”
吉祥也惊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会是因为这种原因。
她想到了自己的爹、娘,纤巧的嘴角抖了抖,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伸出手,笨拙地揩掉湘辰的泪,哄人似的:“姐姐,你别哭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