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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说有意也是有意,于一个目过成诵之人来说,这两日的“眼熟”,过于不寻常了。
院子里正在说笑,穆澈立在围墙下,听见一个温婉的声音道:“这就是你给大夫人表演的生成盏?果真叹为观止。”
里头传出瓷盏相碰声,一个娇灵的声音回答:“不过是雕虫小技啦,我悄悄告诉你们,其实这里面也有唬人的地方。”
另一人问:“清清白白地看着,如何唬人?”
那娇软的声音嘿嘿一笑,多了分狡黠:“我的技法不到家,盏中的字迹其实并非那么清楚,不过略有个字形,非是学问深识的人,也辨不出这些花花道儿来。比如何姐姐你,见之前我幻出的景儿是花栏药圃,一看出字,下意识便以为是‘花药分列’四字了,若是不那么灵通的,我这招也不灵。”
先前的温婉声音道:“原是这么回事。”
“是呀,所以我们坊主说,这茶百戏源于市井,其实是文人的玩意儿。遇上不识货的,你只管弄出个一二三四,足够把人糊弄住了。”
她说得津津有味,全不知这番话已传入墙外人的耳朵。
穆澈盎然一笑,伯母昨日被哄得高兴,把人夸得花儿一般,若她听见这番自白,不知做何感想?
雨后的草木香中传出闺语逸趣,穆澈不意惊扰她们,索性负手倚壁,往下听去。
院中四女贪雨后清新,人人披一件薄风披围坐在琴台,几个丫环拿了座垫在一旁的石桌凑趣。吉祥泼了旧茶,叫瑚琏帮她煮茗;湘辰与心上人暗通了心迹,这两日心情好,连琴曲都是浴乎沂风乎雩的怡快;独苏还是不爱说话,何宓便随琴音吟一两声长调,以增兴味。
茶香琴雅,笑语嫣然,穆澈忽然有些体味到先宗的乐趣。却听一曲终了,一女抚掌道:“弦音流缭,可堪三白。”
接口那人撒娇似的:“姐姐,我的茶刚好,你又要酒了。”
旁边的小丫头不知底里,愣头愣脑问:“小厨房有青梅酒,姑娘要喝么?”
姑娘们爆出一片笑声,一墙相隔的穆澈也跟着笑了,低醇的一两声,如流水下打磨光润的青石。
“哎,我想起一桩侯爷的逸事,你们要不要听?”
穆澈修眉微挑,我的逸事?
大家私下里称穆澈不惟大公子,有时也侯爷侯爷地顺口乱叫。闺阁闲语到最后,总不免涉及风流英俊的男儿郎,吉祥第一个要听,催促何宓:“你快说。”
何宓神秘地笑了下,点着嘴唇道:“这还是侯爷少时的一件事呢。据说有一年宫宴,圣上召东俊卓清两府侯爷入宫,要二侯将府里的公子们都带去,特别点名了咱们的穆大公子。入宫后圣上对大公子喜欢得说不出,连命几个皇子当场为大公子作诗。”
其余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雪英难以理解地问:“让皇子们……给大公子作诗?”
“是啊,这样的荣宠难得吧?皇子们一人作了一首,或排律或七绝,甚有长篇作赋者,最后让圣心大悦的,却是六皇子一首五绝,你们可知是怎样的?”
穆澈在院外不无意味地抬了抬眉锋,当年这件事,在坊间茶余传得热闹,时过境迁了,竟还有人津津乐道。
那二十个字,他至今记得:
流缭月下影,
孤标水上花。
君意争席衽,
妾心共春发。
院内一片哗然,不知谁吵了一声:“皇子、皇子作诗可以用‘妾’的吗!”
而后又是一片嘘嘘嘘的声音,好像一群兔子突然被猛虎包围,瞬息没了声响。
穆澈又好笑起来,这群不解事的小女子随口玩话,却比论诗抚琴有趣一些。
他忆起那场宫宴,当年皇上的六个儿子还都在宫里,大家哪是为他作诗,无非攒着劲想哄他们的父皇开心。
那些个捧臭脚的东西,他一篇都没脸听,最不忍猝闻的就属当年六皇子、而今玙郡王的这一首了。
尽管这一首最像诗人之诗,尽管诗人也尽有以妇心自喻者,但,毕竟那位尊贵的身份摆在那里。
那日六皇子说完之后众臣便笑了,皇上也笑,言这首五绝堪当一字一金,即命人打造两枚金牌,分赏六皇子与卓清世子。
院内静了一会儿,姑娘们确定没人追究她们的大不敬,谈论复起:“这不对吧,一字一金,那一首就是二十金,挂个二十金的牌子在身上,还不坠得走不动了?”言毕这说话之人大笑起来。
“吉祥丫头就是坏,故意捣乱是不是?自然不会是二十金了,我听说,是在金牌两面各雕十道凤翼纹,朝野上下只此两枚呢。”
先前的姑娘还是笑个不停。
讲掌故的姑娘有些不满了:“你笑什么?”
那娇声软语的姑娘边笑边道:“我、哈哈、我不是笑姐姐,是想起一个笑话你们听听:汉朝时候,有一个擅长看相的人,说人中一寸便能寿活百年,汉帝听了新奇,东方朔听到后却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
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