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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的唇边泛起一线微笑:“再迟,又逮不着这尾神龙了。”
这厢回院换衣服,正巧遇见吉祥进院,穆澈几乎忘了这一茬,淡道:“我今日出门,你——”
侧身一瞥的空当,话音顿住了。
从来惯见她穿淡色,此日却是一身酡颜地折红枝的湖纹裙,衬得浅施粉黛的脸雪团一般,也衬得,腰间一块双菡羊脂佩润瑜夺目。
这枚玉佩随了穆澈十几年,曾以为弥散江皋,一朝旧物相识,他只一眼便挪开视线,反而向吉祥手中的茶点多看几眼,神情变得意味不明。
暮春未尽,这厢先备上小月团了。
他是第一等见微识著之人,若说之前那些猜测尚不着迹,此时全笃定了:还真是个,奔着自己来的。
洛诵话不多但有眼力,眼观鼻鼻观心:“公子我去备车。”低头往外退。
“不是已经备好了吗?”穆澈目不斜视,步履比洛诵还快,口中淡言“姑娘先回吧”,人已要走出去。
也不知吉祥何来的胆气、何来的速度,一方红影闪过,正正挡在穆澈身前。
小姑娘手捧瓷盘:“吉祥早起做了点心,请公子先尝尝。”
穆澈只学过些花拳绣腿,没有立步便稳的高超武艺,险些抢在她身上。
滚金纹的袍角擦过香红裙裾,男人睫下投出一片暗影。
府里规矩松,可也不是全成摆设。
看一眼她头低低的模样,重话又说不出口了。
和那日给宁悦玄捧茶时一模一样,这丫头明明心中怕得要死,仍强作镇定地不退一分。佩着玉璧,做了月饼,一心想提醒他记起什么。
正如穆雪焉所言,有心机,又让人一眼看出心机,看出了,却也没个应对的办法。
这姑娘,倒是来谢他的,还是磨他的?
穆澈只得拿起一块月饼,无意问:“怎么做了这个?”
“我……”吉祥小心打量穆澈的脸色,声音被风吹去吹来,瑟瑟的:“喜欢中秋。”
“中秋啊。”穆澈咬了一口放回去,淡无情绪:“那可还早呢。”
人影离去,吉祥原地愣了很久,慢慢低下头。
看着那块缺了形的月饼,她黯然地吸吸鼻子。
他不记得了。
从前远远肖想,也没这些患得患失。可这几日吉祥都在想,立夏一过,公子肯定会像对湘辰何宓她们那样,把自己撂在瑶华苑不见了。
穆良朝对谁都好,是因他对谁都不另眼相看。不疏,是因不亲。
可是吉祥非要觉得自己和旁人不同,他们之间是有那么点前缘的,藕丝一缕也好,云岚一线也好,她希望他记得。
然而,他一点意外的样子都没有。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帷盖雕楠的马车驶上方华街,车中人连打两个喷嚏。
驶车的洛诵微微侧头,眼睛依旧看着前路,问:“公子受寒了么?”
车里没回音,过了会儿穆澈问:“到了吗?”
话音落,洛诵正好勒缰停在葭韵坊门口。
街对面支茶棚的祝老头看见又来了一辆马车,对座上散客道:“嘿,自从葭韵坊的姑娘入了侯府,这慕名前来的人就没断过,真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喝大碗茶的同祝老头相熟,打趣道:“祝老可不能酸,葭韵坊原为三大茶坊之一,生意本就不错的。”
祝空融妩媚地夹夹眼皮:“这鸡犬说的是我自己!对门生意红火,我老头子自然跟着沾光了!”
这厢热闹着,洛诵走进茶楼,环顾一周:“叫掌柜的来说话。”
坊中常有贵人造访,茶头见其气度不凡,忙去告诉宋老爹。
宋老爹见是生客,赶上前笑道:“这位公子来品茗观茶艺,还是家中待客要用什么?敝坊新到凤凰单纵、君山银针,都是极好的。”
洛诵面上一丝热乎气没有,漠然看着他,“我家公子欲访颜不疑坊主,请掌柜通传一声。”
宋老爹的笑容好像浮在脸上的一层皮,一下子被掀掉了。
他往门外那辆不起眼的暗缯马车瞥了几眼,未见族徽一类,转笑道:“原是如此,不巧坊主近日出城,不在坊中,烦请贵客留名,待我家坊主回来,定当转告。”
以往有人想见坊主,都是这套说辞。转告是定当转告,至于回不回见,就是另一码事了。
第18章 吴王射狙 兔子学狐狸,短尾巴一动就破……
宋老爹战兢兢地引卓清侯过前楼,来到坊阁后一个独院。
小院四方,为免混了茶气,目之所及无一棵花木。左右两口青石砌的宽井,两傍晾晒着一栏栏的新茶,满腔酸味让穆澈错觉身上已经发起痒来。
他轻轻叹了一声,宋老爹就风声鹤唳地回头,回过头才窘迫地发现,不知该正眼看好,还是偷眼看好。
从前亦有当涂贵人拜访坊主,却没这等尊贵显赫的,宋老爹现下回想腰牌上的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