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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出行,岂能不牢靠?明知他是白问一句,祢灵霜仍很高兴,“都妥当的,哥哥将他的侍卫派给了我。”
说了几句话,耳轩传出叽叽咕咕的低笑声,祢灵霜分明听见,面上一赧,穆澈淡淡而笑,便言告辞。
人家两人出来玩散,祢灵霜不好留他的,无意往窗外一看,不由“咦”了一声。
就在楼上两人叙谈间,吉祥在街上看见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个,正似宋老爹那鬼见愁的儿子宋老二。
吉祥是买下东西后,一抬眼无意瞧见他的,离着有些远,那人被另一个穿旧绸衫的人背身挡住半面,却也说不准是不是他。
“二哥?”吉祥快走几步过去,疑似宋老二的人忽掉头走了。先前半挡着的人转过身没两步,正正好好撞在吉祥身上。
吉祥揉着肩头后退一步,一枚玉牌落地摔个粉碎。
吉祥一个惊灵,先满手冷汗地去摸腰间玉牌,见是完好,未等松下一口气,听对面道:“赔我的玉。”
跟着吉祥的人暗道,什么玉能碎成这德行,八成是无癞讹人!
他们哪能叫侯爷的人受欺负,便要上前,却被洛诵抬手拦住。
折葵楼上,听见动静的穆澈当窗瞥下一眼,嘴角闪过盎然,也未见如何。
吉祥抬头,面前是一个身长如柳的青年人,深眉下一双眼睛尚算精神,髭上的胡茬儿平添疏拓。
她又低头看玉,无辜道:“是我撞坏了你的玉?”
那人点点头。
吉祥问:“你要多少?”
“不多,五十两。”
是不多,不过五只耗子钱。吉祥捂着肩膀皱眉头,“那好,你便先给我一百两吧。”
那人眉头一动,吉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张口便来:“我肩膀被你撞坏了,估计十天半月的抬不起来,我本靠卖字为生的,生路一断,岂不就要饿死?兄台撞我在先,玉落地在后,怎么说也得兄台赔我在先,我赔兄台在后。”
她一口一个兄台叫得亲切,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这丫头忒会见风使舵,若非仗着老虎威风,她也不装这大尾狐狸。似这些个碎玉碰瓷的鬼门道,是宋老二早年混街面玩剩的,吉祥多少知道些,她盘算好了,待这人再说一句话,就叫人把他逮起来吓唬一番!
她却不想,以洛诵的警省,若要上前早来了,何必旁观到现在?
只见旧衫青年淡然作笑:“就这身行头是卖字为生的?谎编圆了再出门吧。”
说罢竟不理她,落拓扫睫,直向折葵楼去了。
吉祥被噎了一回,气闷跺脚,“抓他!”
旧衫青年回眸一扫,赶到吉祥身边的洛诵被眼风带得一凛,悄声道:“可不敢。”
顿了顿,洛诵摸摸鼻子:“这人……是公子朋友。”
吉祥如闻天方夜谭,眼睛睁得溜圆,向那人背影打量好半晌:若说是宋二朋友她还相信,说他是穆良朝的朋友?
这是打哪开起的玩笑?
原地呆了一阵,吉祥小声嘟哝:“你这讹钱的手段跟闹着玩一样,就编得很圆么?”
楼上雅阁儿,穆澈见到这青年也无话,这人也不消客套,喇喇坐在他对面。
两人各执一杯,一斟一碰一仰头,一壶酒不多时见了底。
京中的老人里,许还有几个记得士族游氏。那也曾是个暄赫两朝的世家高门,一朝没落,纵多风光,不过雨打风吹去,代代下来,只剩游九这一个不知哪一寰哪一宇的孤鬼了。
因二叔简斋的缘故,穆澈与游九自小识得,见吉祥进来,穆澈眼角温扬,方与对面玩笑:“明知我这小朋友身份,也敢欺她?”
当日卿儿如何认出的吉祥,今日游九就是如何认出的吉祥,穆良朝的佩玉他不说如数家珍,重要的那几枚还是见过的。
杯酒饮尽,游九斜眉:“我喜欢你这小朋友。”
吉祥的脚步生生被吓住了,心道这家伙长得人模人样的,说话是怎么回事?
穆澈眼风淡淡,“我府里的人,小心说话。”却也未放心上,又向吉祥介绍,“这是游九哥。”
吉祥两片胭唇碰了一下,没出声。
此人的气质实是她生平仅见,说冷不冷,说热也不热,说疏拓洒落又好谑人。方才在楼下觉他一身江湖气,此时坐在穆澈身旁,又透出一派旧时王谢的气韵。
一刻之前还与人家神气活现地顶嘴,扬言要抓人的吉祥不好意思开口,又不可失礼,颔首低唤一声:“见过九哥。”
游九大笑:“怎么不叫兄台了?”
“没完没了了?”穆澈与游九说话颇为随意,横他一眼,让吉祥坐在身侧的如意垂缕凳。
游九从善如流,左右是蹭饭的,乐得空出嘴来多喝几壶酒。
穆澈便要了五宝鲜蔬、翡翠玉卷、糖醋藕排、鱼香蚕豆几样菜,又有一道适才祢灵霜推荐的祥云锦,此外一个全菌盅,汤配四喜汤,主食是绿畦香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