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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道来。连同二人怎样斗水,怎样论驳,什么水芽上品,什么玉屑不容于目,至于后来的茶令、茶戏,一一叙说,巨细靡遗。
穆澈静静听着,目中时起涟漪,听罢,双指无意敲了两敲:“可惜呀,我没见着。难为你了。”
洛诵向公子脸上瞄了瞄,片刻后果然听公子沉吟:“周容川……”
“洛诵唐突,昨日回来后仔细打听了,周探花原是霄州人氏,其父周叡曾任两府转运使,已故三年。得中春闱后,周探花便将老家的母亲和一个妹妹接来京中。”
洛诵看一眼公子,继续道:“今春之前,他从未到过京城,到京的日子,算起来正是姑娘雅比入府时,理应……不曾谋过面。”
话及此地自忖:在京不曾谋过面,可不代表进京之前没有见过,昨日姑娘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追问这个名字时的神情,着实不对。
他为人面冷心细,犹关公子之事,哪怕一个线头也要厘清。肚子里还有一句僭越的话,半晌等不到公子问,硬着头皮自己说了:“公子恕罪,我还查着……”
“不必说了。”
穆澈蜷指抵着太阳穴,遗然轻叹:“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这杯茶,我是永世喝不着了。你去吧,若姑娘入夜醒了睡不着,再来叫我。”
洛诵埋头退到门边,忽听身后又唤:“洛诵回来。”
洛诵连忙抹身赶回来:“就知公子要问,公子放心,周探花不曾有过婚约!”
穆澈愣愣与之对视。
几许后,他偏头笑出声:“滚。不是这事,问你游九可找着了?”
洛诵“啊”一声,促得直想抽自己嘴巴。
穆澈也不恼他,也不逗他,转开目光免人尴尬。
好不容易洛诵脸上冷下来,干咳一声:“……派人寻了一天,九公子有意藏着,难找。飞鸽到太原府传回了消息,洮少庄主说,太素楼原系小派,当年事江湖多不知,他只听长辈说起过,当年的太素门长徒岳重荣弑师逃匿,亡迹多年。
“至于奇毒‘伤心碧’,源出西戎一个部落,中原武林不大常见,合得上行迹的,唯有鬼手仙医幕有乌、九连环中人、以及太岁刀蜀刃……”
“等等、慢点说。”穆澈五车学问都在文人寰宇,乍听这一串串的江湖名号,十分闹不清。
洛诵忙道:“这些污乱的……公子过耳一听就是,外头有我呢。”
穆澈摇头:“你细细说。”
他这么些年未肯探听朋友的伤心秘事,如今不得已,心里有数才能心里有底。
洛诵便道:“是。那幕有乌号称‘以毒攻毒’,常以毒物治疑难之症,虽然一脚踏在黑道,手里头不大干净,武功却平平;
“九连环在长江一带,做着收钱消灾的勾当,只要银子够,无事不接。幕下都是从小驯养的孤儿,倒不大可能和岳重荣扯上关系。
“再者,游九一个无名浪荡子,一条命不值九连环的价码——公子别看我,这是洮少庄主的原话。”
“太岁刀什么人?”
“独行杀手,见过他面目的人不多。只知他擅用毒,使虢勒弯刀,一向只在西北活动。所以也难说。”
穆澈面沉如水,洛诵忙道:“公子少虑,少庄主已经动身,不日便能赶来。江湖人,闻得见同类的味儿。”
“他来了?”
这倒让穆澈有些意外,随即拈眉叹道:“刚接手明碧山庄,大事小情无数,此时劳他一趟——你见着时替我致谢。”
洛诵道:“当年若非公子替洮老庄主周转洗冤,明碧庄在不在还得两说……”
穆澈打断话音,面色淡着,“洮公曾率庄中子弟力抗山匪,又散家财赈流民,此等大义之人,岂容蒙冤。此言以后不许提了。”
洛诵点头,他的公子是不喜怀恩的。然而旧年洮老庄主被陷时何等凶险,纵是与之颇有交情的官面人物,也未肯助臂。公子与太原洮氏素无来往,却能闻义援手,这份恩骨风义,就是洮南时时也说,明碧山庄欠卓清侯府一辈子的情,只消卓清侯一句话,他便赴汤蹈火,千里来奔。
“某些人生意做得太舒服了,” 温澈的话音打断了洛诵思绪,“什么人都敢动……”
洛诵略一琢磨,抬眸道:“公子可是要我……”
穆澈漫淡地敲了敲指头,“空闲时不妨去敲打一番,只留意别吓着宋掌柜。”
转日,吉祥身上大好,打发了那两个丫头子,趁着天晴,阖楼开窗散药气。
连躺了几日,吉祥欲要展一展懒散的骨头,就去深柳堂找几本茶书,准备手抄了带去拜访荣兰街的茶师。
病中无事时,她不时回想坊主那两句话,心下总觉刺刺。
——若说她学茶是别途他用,她不可否认;可说她只把茶艺当做工具,用过即弃,却不尽实。
她与茶相伴五载,从中受益良多,就说与教茶先生斗智斗勇、同姐妹们品茗笑闹、听客人们谈古论今,和高手摆道酣战的那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