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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一境,经过数曲悬珰纹锦的桥堞,行流水山石,绕香蔓垂芜,眼前便现出颇精致的一个合苑。
穆庭准一路闯来,触目所及,唯有怒火。
院内一个清秀的倌人,正斜坐在塘边喂鱼,见人只当来了客,忙放下鱼斗笑着招待上去,被实实赏了两鞭子。
那倌人花容失色,就叫嚷起来,跟着的酉渌瞧着不好,斥住那厮,跪在穆庭准前头拦:“公子咱回吧,与这起子混帐犯不着!要是侯爷知道,那可就完了!”
到了眼下地步,别说搬出他老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也禁不得了。穆庭准喝一声:“左右不干你的事,你便在这!”
而后眼珠子不错,朝着鸨公所示寻来,到了一清僻花苑间,跃阶一脚踢开门扉。
入眼,却是一面红杏闹枝轻纱屏,屏后一方四榻宽的琉璃砌壁水池,一人鸦丝垂肩浴在水中,两个容颜青涩的小童正在潭边侍候。
二娈闻变张惶窜出,水中之人波澜不惊地抬眸。
他淡漠瞧了来人一眼,捻起池边花口瓷碟中一瓣剥好的金桔,入齿慢嚼,一嘴泛酸的汁子:“尊父兄教风甚严,到这个地界来,不怕打断你的腿?”
“你的腿折了不是一次两次,也没见改啊。”
穆庭准冷笑,他有近一年没见过这个便宜哥哥,此时见他闲闲适适、妖妖孽孽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恨鞭子不够长,脱手就照他脸上砸。
穆九一歪头避过了,落在水里,溅起几波残花。
穆庭准指他道:“你心里有恨,只管冲我来,全丫头好歹叫你几年九哥,就这么狠,着急把她往火坑里推?今天我把话说明白,谁要害我家人,我就要谁求生不得!”
“这话说得妙。”
水里的男人扬唇,仍是慢条斯理的语气:“你堂堂东俊侯小世子的家人,自然都是千金万贵的,有谁敢招惹。至于全丫头……”
穆九妖然抬目,冲怒色少年轻巧一笑,“既叫了我几年哥,不能亏了她,你放心,就算大皇子不是亲王了,想娶谁,也非说不得。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混帐东西!”穆庭冲低骂一句,料他不肯上来,拂下披风就跃进汤池。
另一个早已候着,抬脚当胸踹去,水花迭起,两人抱打一团。
小时便是这样,这两个刺头青一言不合就要上手,有时连话也不必说,一个眼神不对,拳头先过去了。
可到底九序在前,十一在后,差着四岁的年龄,穆九下手又黑,小时候常常是穆庭准吃亏。
南宫氏后母不好当,看着儿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说不心疼是假,却又不好如何,怕落得偏心苛待庶子的名声。
她另一层想的是:阿九这孩子三岁上没了亲娘,本来性子就左,与其它兄弟都不这样,单看准儿过不去,无非见我多疼准儿了,往后我多照看他一些就好了。子息和睦,方显得我这做母亲的会教导,不然三天两头地闹出来,有什么趣儿?
然而各人的心不一,有热的能转为灰冷,有冷的偏不能捂热。
南宫氏一心待庭冲如庭准,可在穆庭冲,只要是那女人送来的,是罗衣就绞,是吃喝就砸,及见面淡淡一眼,从未叫过一声母亲。
南宫氏疑心他暗地里被谁唆摆了,只是查访不出,心也渐渐灰了。
这样的逆事,因南宫氏交代,先还瞒着侯爷。东俊侯事多儿女多,一月见不上穆九一面,开始都不知道,后来露了出来,气得穆伯昭连骂带打,结果穆九梗着脖子来一句:“爹,你还记得我娘叫什么吗?”
穆伯昭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
那一日,府里的孩子都记得。他们的爹爹头一次发那么大的火儿,是因为他们的九哥九弟。
穆伯昭当着众人的面,把这逆子摁在地上,逼他叩头认母。
南宫氏眼泪都下来了,求丈夫别难为孩子,可穆伯昭不罢休,他累世一个侯爵,坐掌半边朝堂,难道还能叫自己生出的儿子忤逆了?
那一年穆庭准六岁,也记得真真的。开始时,他还挺高兴,心想终于有人能整治这混球了。直至穆九挨了一尺又一尺,血痕殷殷从后衫透出,就是不肯服软的时候,十一害怕了。
他骇然望着跪在地上的那人,好像从没认识过他。
最后若非庭翚、庭冿几个大的齐拦着,也许穆九就等不到五年后族谱除名,直接在那天落注一笔了。
逆子之名,自此烙定。
再清的水,恐怕终身也洗之不去。
况水已经不清了,平日的功夫在水里发挥不出一二,两个人你扳我脖子,我拽你耳朵,扑腾腾着水花,直成了无赖的打法。
穆温赶到时,入眼就是这二子闹浴的场景。
“十一!”
穆庭准衫发尽湿,縠皱着箍在身上,双臂角着敌手双臂,闻声就道:“来得正好,帮……”
一句未完,被穆九乘隙压下去呛了几口洗澡水。
穆温:“……”
漫地水厄,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