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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误。
吉祥跟着坐在长案对面,翩散的绮袖搭覆书角,一双眏着烛光的明眸眨啊眨啊,像要说话。
穆澈面上不露破绽地淡定,不过一时,却被落在身上的视线搅得分心,死活记不起下接的章句。
他是打定主意不开口,眉睫不抬,借喝水的功夫垂眼默思片刻,再度提笔——才写了两行……在对面灼然不瞬的目光中,又忘了圣人训教。
引以为傲的记心头一回失灵,且于裁袖翦眸面前,滞在半空的毫端显出郁闷意味。
吉祥瞧得真真的,没有避开。就是要闹到他开口,哪怕训她也好,骂她也好,都强过如今冷眼相对。
谁知翩华公子半点不较劲,写不出就罢,抿唇收拾了砚墨准备歇下。
房里东向置着一张梨木大床,西边靠墙还有一只供以小憩的独榻。吉祥知道以现下情形,穆良朝必定将大床让给她,自身在单榻上睡一宿,和她划个泾渭分明。
于是她抢在头里跑去坐在小榻上,睁着乌溜溜澄澹澹的眼,看他。
她的两只小手还护食般撑在两侧,好比一只占窝的松鼠,是打定了主意不说话就过不去今晚。
穆澈看她一阵,点了点头,而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毫不客气去大床上歇了。
吉祥傻了。
烛台上留了一盏薰薰的红烛绰影自守,中馆清静远人,入夜不闻声籁。
一片安静中,小姑娘呆呆等了一阵,向那躺在床上的身影看了看,唇角撇得不老开心。
她慢吞吞走到水盆架旁,故意拨弄出潦潦水声,擦净脸面后扭身吹熄灯烛,一步一挪,蹭上大床。
浮香隐隐的暖团儿靠近身侧时,穆澈心里狠吁一声。
黑暗中的感观变得异常敏感,他听见她凑到耳边轻哼:“穆良朝,我怕。”
被软声磨擦的耳廓像是起了火,瞬间燎遍全身。
穆澈闭眼背身向里,逼着自己硬下心想,她要抛下他走时怎不知怕,要一个人出城,无依无靠漂零在外时怎不知怕?
他何曾费过心力与人赌气,又怎么晓得后怕滋味?每当想起那日如若找不回人,就心有余悸,就气她心狠,总要叫这丫头识得轻重才罢。
偏吉祥不知死,见他不理睬,一只脂玉微凉的小手慢慢探进他被子。
柔荑摸索着搭到肌骨紧实的腰际,隔着体温焐热的中衣,不轻不重地捏捏揉揉,如同无声的撒娇。
这种不紧不慢的捏法,不是消火,简直要把人浑身的火气都撩起来。
穆澈嗓眼儿都干了,暗中眸色一片动漾,再这样下去,他难保证会忍不住开口,还是先忍不住做些别的什么。
将她揉在身下,听她破碎讨饶……
突然冒出的念头狠到了他自己,几乎下意识反手捉去,吉祥却在这时撤回了手。
漆黑之中,无人看见同床异枕的两人一个忍耐,一个失落。
床里的人勉强闭目捺住呼吸声,眼尾犹自微颤,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在惩罚谁?
第134章 食指动 说话全靠眼,意思全靠蒙……
翌日吉祥醒来,枕边空无一人。
摸摸衾褥,矜软微凉。
她向透亮的窗纸看了看,自恼睡得太沉。正起身时,门从外面轻轻推开,穆澈装束齐整地进来。
见她已醒,穆澈眉心轻动,门边伫了一伫,又轻阖门扇退了出去。
吉祥知道过一时又要出发,他这是来叫自己的,又可惜醒得及时,不然穆良朝说不准就能与她说句话了。
吉祥空握拳心往脑门捶了一下,不敢耽搁,麻利地起床梳洗。用过早饭,使团又启程向北。
穆澈为人宽和,不以严苛治下,然令行禁止自有明威,这一路过驿皆是歇下一宿,次日便行,不扰地方不贪安逸,千里川途至今过半,文书骁武无不敬服。
连狄无广也感慨,他本以为卓清侯文人雅骨,多少耐不得寒天行路,何况侯爷此番得天子授节,颇受倚重,辇驾屏卫一应皆按皇子规格,就是安泰些也在情理之中。
却没想到,清侯这般春风化雨的品格,骨子里却不乏风行雷厉,暗在心里挑指赞叹。
他还寻空与洛诵道:“侯爷身子弱些,虽心系皇命不辞辛劳,你与容小哥得要当心照料。去并入幽,向北愈寒,千万莫损了尊体。”
洛诵听得稀奇,心说公子温文不假,哪里就身子弱了?再一想,当初公子是半昏迷上的车马出的京——得,也没处解释去了。
行入晋城这日,云空凝霰,似要有一场雪雨。却看街面上人众不少,仿佛赶上了当地一场集会。
道边摆设香案,有身着沉蓝绵袍的纯阳宫道士焚符祭天,皤髫观途,稗贩过境,朴厚的口音与祷唱相杂,十分热闹。
时下腊八已过,路傍犹有许多叫卖腊八豆腐、八宝香粥的摊子,腾腾热气缭绕,再被油呛辣子的香气冲上一冲,光闻着就引馋虫了。
容许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