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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腥红战场,透过掌心冰冷剑锋的触感,溯回挑起那场动乱的罪魁祸首。
冷千流不过是一把刀, 在他背后, 是西戎索可族的族长, 亦即蜀东傅济曾经的师兄,廖秀蝉。
穆澈亟需一个了解当年情况的人告诉他真相, 这样的人, 他恰好知道一位。
书房门打开的时候,吊着腿歪在栏杆上的十一眼梢跳动,立即迎上去。
穆澈看到他在这儿有点意外,没等说什么, 钟季竦一滩软泥似的从他身后出溜出来, 一脸虚弱地冲穆侯告辞。走之前不忘再三作揖, 提醒神通广大的卓清侯记着他这条小命。
十一狐疑打量钟季竦的一脸虚相, 一转眼对上穆澈的目光, 促然张口:“……良兄。”
他脸颊上三道岑紫的指印还没消,挂在那张满不在乎的脸上, 颇有些不伦不类, 只有亲近之人才能从中瞧出几分小可怜。
穆澈急着出门,仍是停步看了几眼, 而后道:“子温屋里给你备着金疮散,去擦点, 别带着幌子在外招摇,成心跟你大哥作对。”
他言讫即走,十一忙道:“良兄, 我有话……”
穆澈脚步未停,实则他是被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搞出阴影了,生怕去晚一步逮不到,头也没回:“我有点事,回来再说。”
十一眉心一跳,如果说之前等了这大半天只是有点憋气,那么穆澈对他的视而不见,瞬间点起了他肚子里的邪火。少年逞强之心,总是无理而古怪,泠澈的嗓音下沉:“良兄贵人事忙,听我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穆澈步屦微错,侧头不带情绪地看了少年一眼。
穆庭准打小和穆温一处厮混,好到能穿一条裤子,所以府内从上到下没人当他是客,连门班小子也敢随意玩笑几句,穆澈待他也从没有那些虚礼。
既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穆澈就势站住,转身平和道:“你说吧。”
十一冒火的架势都做好了,没想到对方这么从善如流,一口气噎在喉咙。
是应该先为那日口无遮拦道个歉,还是谢良兄出手救了庞毅?抑或问问他,为什么那日分明一口回绝了他,头头是道地教他不要多管闲事,自己反而暗中经营,心口不一?
思绪一纠结,这话就不知如何出口了。
从前犁二哥在家时节,他们明明相处得很好,为什么单剩他和良兄两人时,突然就别扭起来了?
穆澈等了半晌,只见少年眼神变幻不定,唇角嗫嚅几番也说不上来,叹道:“十一,我真的有事,你先回吧。”
十一如梦初醒,对着匆匆走远的背影喊:“那我等你回来!”亦不知对方听见没有。
葭韵坊的生意不错,正逢春茶上新,店里生客老客熙熙攘攘。与前楼的热闹不同,颜不疑住的院落清清静静,正厢中一壶茶,一杯水,两人隔案而坐。
“动作比我想像中快,不错。”
颜不疑漫笑着给自己添茶,仿佛三十年前那场被皇室尘封遮掩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当年廖秀蝉还很年轻,师从当世蜀东流唯一传人,中原茶道的好玩意儿全被他学了去,那场斗茗由他提出,不论蓄谋以久还是临时起意,都在情理之中。”
“提出我朝若输割让土地也在情理?先帝怎么可能答应?”真从颜不疑嘴里得到证实,穆澈心中的不真实感挥之不去,颇为震动。
“这有什么想不通,民间斗茶还有个彩头呢……”
见对面仍是一脸莫名,颜不疑一笑,沉默地品了几口雨前龙芽,忽然问:“如果有人当着你的面自言独占八才,论文作赋天下第一,你怎么想?”
穆澈眼眸微眯,自己都没注意到微微抬起了下巴,而后才反应过来颜不疑的意思。
“就是这个心情。”颜不疑没有多看他,老三老四地放低杯盏,眼睛似被茗烟迷了一下,漫起一层薄雾。
“坐拥四海无上尊崇的人,不知输为何物,何况茶道源起中原,历来为我朝高雅之征。现有一个蛮夷说,你中原的玩意儿不值一提,我西戎技高一筹,你会如何?”
穆澈眼神晦涩,张了张口,又兀自闭上。
不管他会如何,结果已经摆在面前。他沉吟道:“当年是……”
“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当年和廖秀蝉对战的可能是傅济或我,只是年龄对不大上?”
颜不疑在昌黎时已卸下了对穆澈伪饰的尊敬,这会儿一副家常样子,摇头不无嘲讽道:“哪里轮着上我们,如果是傅济,廖秀蝉赢不了,如果是我——他活不了。”
他笑得漫不经意,话音却隐带锋靡,只是穆澈仔细打量对面看来不过三十出头的那张脸,“当年……颜老板有十岁吗?”
颜不疑绷不住笑出半声:“十岁就够了。”
“……”穆澈怀疑他在吹牛,出于基本的教养没有戳穿。
话头这么一岔,他原本要问的跑了头绪,颜不疑已经先一步说:“先帝啊,太信任他的掌茶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