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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那儿了。”
    “父亲……”萧白石喃喃地喊了一句。
    萧鹤炎不奇怪他的反应,说话犹如叹息地重复道:“过来,白石。”
    第22章 离经叛道
    山径上萤火闪了闪,在萧鹤炎拎着的纸灯笼里汇聚成一束光照亮了脚下。
    预想的狂风骤雨没有来临,萧白石按他的吩咐,跟着萧鹤炎往山涧走。
    十丈莲池后的峭壁,风满楼屹立在悬崖边,瀑布如白练,不分昼夜地飞流直下,宛如九天银河坠入凡尘。
    萧白石平日少来这儿,这时被萧鹤炎引着直上风满楼,登高远眺,翠微山的雾霭沉沉似乎就此散去了,群峰上的烛光数点都看得十分清晰。
    萧鹤炎凭风而立,一直无言。
    不知父亲到底想做什么,萧白石摸了把手腕被冷风激起的一小片鸡皮疙瘩,认真辨认片刻,忽然惊觉萧鹤炎正对着兰渚佳期的方向。
    向来入夜美绝翠微山的地方此刻暗沉一片,只有天边星辰闪烁,远望去山巅竹屋也不见了,乍一看好似杳无人烟。
    怎么回事?萧白石皱了皱眉。
    紧接着,萧鹤炎突兀开口问道:“你可知我为何会提前回来?”
    “……不。”萧白石摇头,对方始终没有要朝他发作的意思,也不追问应长风,心虚褪去一些,问道,“西极山的论道大会向来要持续百日之久,这才一个月不到……”
    “事发突然,岳辟川问起了应长风的现状。”
    萧白石心头警铃大作。
    他是忘了,西极山汇聚红尘、清心两道各大小门派多达数百个,岳辟川作为清心道第一大派东暝观的掌门,必然会和萧鹤炎碰上。
    自从岳辟川亲自上翠微山要人无果,江湖中已达成共识,天地盟主彻底放弃了这昔日大弟子,再不关心他的死活了。应长风这些年虽然少不得被各种编排,但大部分人都默认他还四肢健全没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多年不再联络,这时正值天地盟与红尘道矛盾越深,岳辟川怎么想起了应长风?
    难不成放弃他不闻不问,只是在做戏么?
    “现状?”萧白石重复一句,“父亲如何说的?”
    “看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说着玩,阴阳怪气地多谢我救了他看重的弟子一命,无聊的把戏!”萧鹤炎说到此冷哼一声,“若只是如此,我自不可能理会他,可他提及要‘看守好自己的秘密’……这句,可不简单啊。”
    萧白石:“父亲觉得他在暗示有些事和应公子有关么?”
    萧鹤炎不否认。
    萧白石又提醒他:“最近翠微山没有变故。”
    萧鹤炎道:“那是自然,翠微山自来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怕他们污蔑诽谤。论道会前恰逢天地盟与红尘道的那些个小教派有些许冲突,岳辟川骤然提及此事,我怕应长风当真会有什么动作,以至于山中生变,就提前离开了。”
    言及此,还是和应长风有关,萧白石原本安静的心跳又有些加快。
    “门中弟子人多口杂,这才没有打招呼抢先回来。”萧鹤炎顿了顿,直视萧白石的双眼道,“却不想正好见你与他在兰渚佳期相谈甚欢。”
    蓦地被点破,萧白石有红雀报信后的心理准备,奇迹般地冷静下来:“我心里都有数,今天得了空,和他只是闲谈。”
    闻言萧鹤炎眉梢一挑,眼梢顿时有些锐利地扫向萧白石,似乎不信。
    被这目光刺激,萧白石手脚不受控地片刻酸软,强撑着自己的理智不崩溃。他的父亲是一座山,从小便被他仰望着,他没做过违逆萧鹤炎意思的事。
    除了喜欢应长风。
    而现在萧鹤炎因为他并不相信的“闲谈”对应长风动了手,萧白石不合时宜地生出些做个英雄的念头,或许说得夸张了些,他只想保护应长风——他答应过自己的。
    萧白石解释道:“应公子是父亲珍视之人,终日困在山上,又不得修行,日子长太难熬了,我得空替他带两本书看一看而已。父亲告诉我的不该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对他透露过,他也……他没那么多心眼儿。”
    “真是这样么?”萧鹤炎并没相信,只收起了方才的尖锐,嘲讽道,“看来我还误解了他啊——但是白石,他算不上我珍视之人。”
    萧白石后颈一麻,心道:可你不是自己说要和他共度千年,难道也在骗人吗?
    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了,萧鹤炎摇头道:“你才是我与辛夷的延续,是我在这世上最关切的孩子。应长风不过徒有一张皮囊,我做错了。”
    萧白石没听懂他叹息般的道歉,也不知在对谁。
    每次他提起“辛夷”的名字,再加上翠微山如今随处可见的辛夷花,无处不显出十二万分的用心。这时听了,萧白石因为灵识深处的内丹之力鼻酸,又忍不住想:可你对应长风那么好,是假的,还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
    往者不可谏,萧白石都懂的道理,他会不知道吗?
    只是还未想好说辞回答,萧鹤炎迎着沉沉夜色,向他抛出了一个更重的问题:
    “白石,我知道你爱慕应长风,对不对?”
    这句话像耳畔炸开的第一声春雷,天边有星辰闪烁,光亮匆忙地落在了萧白石的肩膀。他灵识内猛地因为“爱慕”二字抽痛片刻,继而又迷茫地想:想吻他,想逗他笑,看见他甚至会起欲.念……这是爱么?
    爱不是简单的喜欢,占有,无限包容,它兼有这三者的长短处,又将它们反复放大拉扯,最折磨人,也最应该首先被摒弃。
    萧白石知道自己尚且能够去爱一个人,但应长风能吗?
    江湖中那些说他“断情断念”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那应长风吻他的时候会想什么;是假的话,应长风……某天也会真心与谁相爱相知么?
    这想象让萧白石毫无预兆地嫉妒起了未来应长风会喜欢的人,他沉溺在那个吻里,应长风替他斟茶的手腕,露出来的骨节漂亮的脚踝,撩拨他若有似无的眼神——这些都不辨真假,那他真的喜欢一个人时,又会是什么样?
    他良久不再回应萧鹤炎的疑问,对方心里却已经有数了。
    萧鹤炎上前一步,按住了萧白石的肩膀。
    他以为这就是父亲说的责罚,心里的忐忑猛然跌到最低点,竟能鼓起勇气迎上了萧鹤炎的动作,颔首道:“是。”
    这次愣住的成了萧鹤炎,萧白石又说了一次:“是我爱慕他,父亲,和他没关系。”
    “没关系?”萧鹤炎逼近他,三字几乎咬着牙说出来,追问道,“若他想利用你呢?他引诱你,故意让父子反目呢?你想过没有?”
    萧白石急切道:“我不会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萧鹤炎退回原处,伸手安抚过萧白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