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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22

      片刻,伸手缓缓将她环在怀里。她哭得那么伤心,让他忍不住想抱紧她,却又近乡情怯,于是就这么抬着胳膊,虚虚地试探着把她圈起来,额头抵着她的耳朵。
    “频频,别哭。乖,别哭了,求你。”他听见自己虚弱地说。
    似乎也只能颠来倒去地说这么软弱的一句话。
    ——求你不要怪我。因为即便重来一次,即便当时我已遇到了你,也依旧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你喜欢的那个叶昭,是他所救,是他给予重生,是他所教,是他所塑造,没有他,或许那个叫阿诺的孩子早就死在斗兽场内,怎么会站在你面前,配得上被你喜欢呢?因此,在他濒死之时,你喜欢的这个叶昭,又怎么能放任不管。
    情与义,在这儿从来不是先后顺序的问题。
    叶昭温柔而徒劳地拭去沈归雪鬓边的泪水,但更多的眼泪从她指缝中滑落。“如果有什么遗憾,就是恐怕不能陪你到很老很老,但曹三娘说我身体强健,是个长命百岁的料,人生百年,五十年都给你,你有什么愿望我都帮你实现,好不好?哎,别哭嘛,这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我要是先死了,你有什么新愿望就上坟烧给我,我绝不喝孟婆汤,没兑现的我下辈子,下下辈子还给你,一直到还清为止,说到做到。”
    他的声音哑哑的,额头与她相抵,鼻尖在她耳边,贪婪地嗅着她的温热。突然间,他微微侧过头,试探地用嘴唇碰了碰她的脸。
    有湿漉漉的液体滑落,落在他唇间,热的苦的咸的。叶昭用心抿去了那滴液体,不知滚烫的到底是自己的嘴唇还是沈归雪的泪。
    意识到自己的奢望和残忍,他讷讷地住了口。如果他再坚强些,再无私些,就该在告诉她实情之后,自己主动一刀两断;不,应该从一开始就离她远点。可是他舍不得,他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寤寐思服,什么叫辗转反侧,他这辈子就想自私这么一回,忍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走到她身边,怎么能主动离开呢?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失魂落魄地想,“这是不对的。”
    自私是不对的,把选择权交到那个珍爱的人手上,逼她做出选择;追逐她是不对的,她不回应是无情,回应就是一步步陷入两难之境;甚至,接近她或许也是不对的,对她好注定不得长久,不对她好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无爱的牢笼里逐渐凋谢。
    叶昭发现,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沈归雪选择什么。
    沈归雪突然甩开了他的怀抱,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
    “我不信这个邪。”她眼里腾地冒起火来,脸上挂着泪,鼻尖还泛着红,一字一句说道,“我笃信天无绝人之路。你若活只能活五十年,我替你寻医寻到四十九岁半,我不信你就非得跟城主困死在一起。”
    人生前二十年,她的精力大半用于脱困——不甘困于方寸宅院,便年纪轻轻联手杜瑾,暗度陈仓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生意;不想嫁与白承桐,她隐忍布局良久,终于让沈三爷先意识到,从小照看的大小姐受了委屈,从而揭开了白、梅二人之事;不想当作壁上观的大小姐,她更是抓紧一切机会学习镖局事务,安插自己的人手——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如今苦心经营的一切,没有一个不是强求来的。
    一个人,若周身所有皆是通过努力争取而得,是很难质疑自己的能力和信念的。她终究年轻,还不曾知晓,有些事情并非努力就一定能得到好结果。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终于甩掉貌合神离的未婚夫,终于有了一点点说话的分量,终于遇到一个动心的人,而恰好这个人也钟情于她,有什么理由,能阻止她不顾一切拼尽全力去抓住呢?
    沈德佩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尽人事听天命”,但她不信这一套,年轻人相信的,是“拼尽全力去尽人事,天命就没有理由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叶昭被她一把甩开,愣了一下,见她眼睛红肿,一脸孩子气的恼怒,忍不住笑起来。好脾气地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有你这份心,我活长活短也没什么好遗憾。你说找到四十九岁半,我就等到四十九岁半。频频,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行吗?”
    下一刻便又恢复一贯的嬉皮笑脸,好死不死地凑近问道:“哎,那你倒是说说嘛,你排名前三想做的事是什么?咱从现在就开始一件件完成,好不好?”
    能解开他与城主相连的命运固然好,但叶昭已不敢奢望,沈归雪的话又引起他新的忧虑,他怕这姑娘一根筋,明明是人力不可为之事,非耗费半生去求一个结果,最后再憾恨后半生。
    一想到这一层,他心里就忍不住惊涛骇浪地翻滚起来。
    沈归雪不满他的态度,狠狠剜了他一眼。
    以前她最想做的事便是求个自由身、管管镖局事、看看好河山,遇上了叶昭,就不管什么事,都把他纳入到计划之中了。
    为叶昭求个自由身,跟叶昭一起管管镖局事,跟叶昭一起看看好河山。
    虽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多一个人,意义就大不一样。
    “过段时间秦谷主会来叶城,让他好好给你看看。